侯飛不為所動,還是靜靜坐著看大街上人來人往,忽然他眼睛一亮,不遠處一女子身著素色儒裙,一條煙青色披帛隨意搭在肩上,正漫不經心的朝這裏走過來。
薛昊一也看到了來人,這算是救星吧,頤王府據說也遭了刺客,頤王府郡主臥病在床幾日,他們都見不到人。
玉長情餘光早就看到了坐在樓上的兩人,心裏長歎一聲,果然還是避無可避,她天生就不是半途而廢的人啊。
上了樓徑自坐下,一點也不把自己當外人,添了杯花茶就開始喝起來。
“小九,聽說你受傷了,我們也不方便去探望,都好了吧。”薛昊一眨巴著眼睛關切的問,黑溜溜的眼珠閃著欣喜的光,看的玉長情想打一拳試試手感。
她搖搖頭,繼續喝著茶,好一會兒才在兩人狐疑的目光中抬頭撇著嘴道,“是有刺客,但沒傷人,我不過是想有人出麵整治一下東都治安罷了。”
三天兩頭總是有人往高門大戶家裏溜達也沒人管管,金吾衛那些武侯鋪真不知道是不是擺設。
侯飛摸了摸鼻子,東都治安不好不止是金吾衛的事,說不好還得怪在大理寺頭上一部分,查案查不出什麼,堆案子的速度可是一流。
“怎麼,王惲的死還沒頭緒?李修遠不是說了嗎,那毒來自宮中,你可以著手查一下。”她絲毫不覺得自己叫出了李修遠的字,這算是十分親密的人才會有的稱呼。
侯飛和薛昊一再次定定看著她,好一會兒見她似乎根本沒意識到,便悻悻的笑著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不是沒查,隻是查到那人到如今都沒能問詢。”內宮禁地,不是他想去就能去的,遞上去的折子這都好幾日了,也沒有個回複。
玉長情挑眉,聽他說了前因後果無奈的道,“我說大哥,你又不是不能見到陛下,為何不當麵請奏,你又不是不知道神丹一案牽扯朝中官員,若是被人看到了,你那折子下輩子也到不了陛下跟前。”
侯飛歎息一聲,搖頭不語,薛昊一在一旁解釋道,“陛下頭疾犯了,三品以下官員不得入朝覲見,如今多數朝政都是由武後代為轉達。”
這麼一說便明了了,此事一時半會兒還真的解決不了,素聞當今陛下常有頭暈目眩之症,卻不曾想竟這般嚴重。
“三品以下?那我的品階是不是可以入宮覲見?”外戚不得召不可入內,但如果事出有因,帝後想來也不會太過見怪才是。
她想了想眯起眼睛看侯飛和薛昊一,兩人麵麵相覷,同時點頭說可行,可如此一來玉長情便在明麵上徹底卷進了此事當中。
第二日一早她便自頤王府出發,穿的仍是一身素淨,李婉玲的人也沒多留意,隻遠遠跟在後麵,她如今有閑心盯著她不放,看來玉妃泠姐弟應當是無大礙。
繞了一大圈從南市穿過,今日南市有波斯舞姬表演,人山人海的幾乎走不動,玉長情便悄悄從馬車上下去徑直往另一側走,侯飛和薛昊一就等在另一邊。
昨日那黑影讓她確定不止玉家姐弟和此事有牽扯,恐怕李婉玲也一樣,那她入宮自然不能讓她事前洞悉。
跳上馬車的一瞬間,玉長情愣住了,馬車裏沒有侯飛也沒有薛昊一,居然是一身華服的李修遠,他玉冠束發,月色錦袍,無端比平時更多了幾分清冷,但與她此時的衣衫倒是十分相配。
念及此玉長情的眼神微微閃了閃,李修遠先開口道,“他們無法與你一道入宮,本王比較合適。”
他說的是實話,不過玉長情心裏想的卻不是這個合適不合適,而是她進宮為侯飛遞上折子,算起來也算合情合理,畢竟他是她父親的故友之子,他呢?
“郡王是為了侯飛的折子,還是?”馬車平穩的朝前行駛,駕車的不是何岩,所以她進來的時候才沒想到裏麵坐著的會是李修遠。
李修遠抿了抿唇,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隻看著她不說話。
自然不是為了侯飛,而是他心中的好奇,眼前這位頤王的掌上明珠,到底外出拜師這些年經曆了什麼,每見一次都會有驚喜。
傳聞中她的母親是一個江南女子,溫婉動人,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但看玉長情的麵容卻看不出她母親的氣質來,她是個容貌雖好卻不上乘的女子。
李修遠的心中胡思亂想著,竟看著玉長情走了神,好半晌才在她狐疑的目光下回神,一點也不尷尬的別過頭去看車外。
“好吧,郡王不願意說也無妨。”她笑著斂了眉眼,李修遠肯幫忙入宮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他這麼一個精明的人斷不會做虧本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