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裏雖然已經是入秋的時節,但花卉一樣不少,看著仍是盛夏的模樣,似乎除了那片牡丹花田,這裏還是一片繁花繁茂。
武後嗯了一聲,重新在石凳上坐下,上麵原本墊著墊子,入秋稍微有些涼意,石凳不能直接坐下了。
“頤修繼續說下去,劉寺卿若有疑問也不妨說出來。”她抬眼看了眼劉閔瑜,從侯飛說話開始,他便一副隱忍的模樣,像是極不願意侯飛將此事攬在大理寺,又像是不願意侯飛在這個位置。
侯家如今並不算大族,侯飛能有這個機會坐上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多半要謝謝頤王,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陛下是一個,她也是一個。
玉長情又施了一禮,緩緩道,“常貴人死的有些多餘了,她原本就是陛下要處死的,那人卻多此一舉將人除去,可以看得出常貴人絕非最終那隻幕後黑手,而是一個不得不拋出來的棋子。”
她話音才剛落,劉閔瑜皺眉便張口嗬斥道,“一派胡言,神丹一案早有定論,起先三司會審或許有誤,可這次是陛下親自裁決,斷然不會有問題,頤修郡主這般說法,莫不是質疑陛下?”
原本隻是奏稟案子,劉閔瑜這一番話說下來卻不是那個味兒,玉長情在武後麵前自然不嫩個認下這罪名。
“劉寺卿莫要胡言亂語,大理寺不是講究證據嗎?難道劉寺卿看不到這其中的疑點?”玉長情皺眉,臉上有半分委屈半分固執的看向武後,說完這些話就閉口不言,似乎不願意再擔下這樣的罪名汙名。
武後怎麼會看不懂她的意思,揮手示意劉閔瑜暫且等等,等玉長情把話說完說透了再做定論。
“劉寺卿,案子有疑慮自然要查,陛下也不會因此定下頤修的罪,反而要誇她細致入微,如此責任心才不負皇恩。”
武後話語中沒有責怪劉閔瑜的意思,但也不怎麼讚同他的意思,他像是在掩飾什麼,又像是純粹看不慣這位大理寺少卿和他的朋友們。
武後的目光流轉,在玉長情和李修遠身上打量了一番,這兩人倒是一對璧人,可惜卻有那層關係,那便要絕了這心思了。
“頤修繼續說下去,本宮心中有些不明白的,等你說完再問。”她擺手示意,玉長情忙福身繼續往下說。
“常貴人之死應當是有人做的多餘的事,但城外洛水畔的命案卻不是,應當是因為常貴人被殺,所以才有了城外的命案,為的是不讓常貴人命案顯得那般突兀。”
她這般說著,心中又有點覺得不太恰當,殺常貴人確實是倉促多餘,應當是有人多此一舉,反倒壞了幕後之人的事。
以這幕後之人如今都不透一絲風聲的心機,絕對做不出這般蠢事,所以那件事隻能是那人身邊人,自作聰明。
她微微蹙眉,片刻又舒展,繼續往下說道,“常貴人之死還有一處蹊蹺,聽說調走凝華殿的並非東宮,而是一位自稱東宮侍衛的男子,但東宮少尹卻說並未有此人。”
如果沒猜錯,這位神秘的侍衛極有可能就是想要殺常貴人的第一個人,可惜確實是個蠢的,否則也不會有常貴人臍上六寸處那一針致命針了。
“哦?還有此等事?”武後說話的聲音有些奇怪,奇怪的玉長情心中頓時一凜,她忘了,如今的東宮太子李弘可是武後的嫡長子,她這麼往東宮牽扯,保不齊犯了武後的忌諱。
但仔細想想她其實也沒說什麼,而且認真想下來並未往東宮潑水的意思。
玉長情恭敬更甚的應了一聲是,思索著接下裏的話要不要再說,不過也算不上什麼重要的話,今日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武後嗯了一聲,聲音中聽不出不悅,也聽不出別的意思,好半晌才問道,“何以見得殺常貴人的人和神丹一案有關?”
李修遠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武後的心思果然非比尋常,這一串案情說下來,最重要的一點其實就是此處,武後不問其他,當頭就點了重點出來。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趕在玉長情開口之前出了聲,“啟稟皇後殿下,臣曾在大理寺仵作卷宗上看到他所驗屍身的記錄,神丹一案中牽扯之人手指尖都微微泛紅,常貴人在自焚前手指尖上也是如此,還有城外洛水畔那兩具屍身也一樣。”
李修遠簡單明了的把這其中牽扯說出來,至於其他細節他不打算多說,當然武後要問的話就另當別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