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長情的目光朝地上的竹吟看了一眼,“或者早前就已經被人下了蠱蟲,隻是到了一定時辰便會被人引誘發作罷了。”
他比煙籮對這江湖了解的更多,知道流光軟劍究竟是何人擁有,更知道比她還要高深莫測卻十分相似的身法究竟是什麼身法。
武後的眉頭簇的更緊,這樣的東西不該存在於世上,尤其是存在於宮中,“此蠱源自於苗疆?”她聲音中透著一股淡淡的殺氣,李修遠和玉長情都聽的分明,但其餘人卻似並未察覺。
玉長情點點頭,遲疑著說道,“此間還有西域奇毒,隻是仵作還沒看出這兩種東西到底是如何結合在一起。”
她半真半假的說,仵作自然查不出,但她卻早就從穆寒衣那裏知道了,以藍蠍為引飼養蠱蟲,再把這許多蠱蟲放在一起撕咬,剩餘的蠱蟲把死屍吃下,周而複始便能養出一隻母蠱來。
高宗沉吟片刻道,“此事交由大理寺去查,宜章繼續往下說。”
李修遠躬身應了聲是,繼續往下說道,“兩人出宮後,竹吟回了南市,但在回去前誘發蠱蟲將侍女及侍衛領到了浮橋附近,煙籮便將兩人掛在了洛水畔的柳樹上,隨後避過巡夜侍衛回到玲瓏閣。”
至於為何掛在洛水畔,恐怕是為了延遲蠱蟲自焚的時間。
這是玉長情早前就發現了的,後來知道煙籮就是其中之一的凶手,才恍然大悟為何會拋屍在水畔。
“永通坊死的徐氏花匠是當年宮中牡丹叢種植者的後人,以往還曾為宮中飼養花草,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請辭出宮,一年後死於家中。”
這件事確實令他費解,直到再次看過牡丹叢才悟到一點,也突然明白凶手為何要讓常貴人死於花叢中。
此事其實與一年前的舊事有關,也是徐花匠當年為何請辭出宮的原因,凶手殺常貴人,還用了那麼麻煩的方法,不過是在懲罰她罷了。
“說到此處,臣有一事想請問陛下,驃騎將軍副官趙昱當年可曾在宮中供職?”李修遠問的很認真,高宗和武後對視一眼,不知他此時為何問這個問題。
見高宗沒有說話,武後便輕淡的答道,“趙昱確實曾在宮中供職,是左禦林軍轄下一員,當時並不出眾,後來因救駕有功,這才去了軍營做了副官。”
此番話說完,李修遠的臉上已經有了了然,武後似乎也想到了什麼,朝四周看了看,示意殿中侍奉的人盡數退下,這才再度出聲問道,“宜章可是查到了什麼,與常貴人之死有關?”
如今的事雖說還是神丹一案引起,但常貴人之死卻確實有些蹊蹺,她依然認罪,即便幕後仍有黑手,也不該如此愚笨的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殺人滅口。
玉長情偷偷看了眼李修遠,隻見他俊秀的臉上帶著幾分不知該不該說的猶豫,不由在心裏撇撇嘴,裝模作樣這麼多年,果然可以信手拈來扮豬吃老虎。
常貴人之事確實是宮闈中的一件秘辛,當年知道的人本就少,但恰好徐花匠和趙昱知道,還知道的不少,否則後來也不會招來殺身之禍。
從一開始他們就被人誤導了,眼睛隻著於常貴人為神丹一案推出來的替罪身份,壓根忘了這麼倉促拙劣的殺人時間和手法,又怎麼會是精心策劃出來的。
隻是後來接二連三的死人,且每個人都多少與神丹一案有些關係,所以才會深信不疑最初的認知罷了。
高宗這時也注意到李修遠的神色有些踟躇,看了眼身邊豔麗無雙的武後,拍拍她的手後才轉頭道,“宜章不必這般拘謹,如今這殿中隻有你我君臣幾人,便不要顧忌說吧。”
他剛繼位時確實收了幾個美人,但大多都被蕭淑妃及王皇後打壓,後來能活著到現在的也都不怎麼肯出宮門,常貴人與他而言確實可有可無。
年輕時的他初見還是武才人的武媚娘便一見傾心,那樣的俏麗可人,那樣的豔麗脫俗,讓他後來冒著天下大不韙將她迎入宮中,如今更是成了大唐尊貴無比的皇後。
“常貴人之所以會死其實並非因為她牽扯神丹一案被人滅口,而是煙籮複仇,此事竹吟知道的一清二楚,也正是因為此事,煙籮才能得以進出宮門。”
李修遠的話還沒落下尾音,煙籮已經猛地抬頭怒斥道,“你胡說,我跟那女人沒有關係,她哪裏配,殺她那是因為她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