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已經要徹底過完了,這鮫帳也該收起來了。”她的手纖白如玉,跟有些微泛黃的臉色相比簡直像是兩個人。
苗兒不知道她怎麼突然把話題轉向了鮫帳,嘴上已經很順溜的道,“是要換了別的帳子,秋冬的床帳要厚重些才好。”
腦子裏還在想著嫁人和中饋的事,她怎麼覺得自己的腦子這時候有些不太夠用,主子這麼東拉西扯的,到底要表達什麼意思。
第二日宮中便傳出旨意來,是對玉長情等幾人的嘉獎,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消息,老六傷重不治而亡了。
頤王府上下除了身體虛弱的頤王無法接旨外,其餘幾人都到了前廳,等聽到玉長情所得賞賜後,玉妃泠和玉秋遠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李婉玲的臉色也不好看,但她心中一動想起了自己還有一個大兒子,便也稍稍有些安慰,再加上玉妃泠雖然犯錯,也仍是東都第一美人。
深吸幾口氣,李婉玲臉上的笑溫婉大方了許多,走到玉長情跟前輕聲賀喜,“長情不愧為我頤王府出色的女兒,能同你姐姐一樣為我府中增光啊。”
玉長情在心裏老實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麵上和嘴上客客氣氣的道,“王妃說的是,不過長情自然不敢與姐姐比,她才是王妃最出色的女兒。”
出色兩字玉長情咬的很重,重的玉妃泠和李婉玲的臉色都是齊齊一變。
玉長情也不管兩人想到了什麼,隻笑著行了禮送走了內監,銀錠子自然是不能少的。
帶了自己的封賞回到屋中,不多時便換了一身衣衫,看那架勢是要出門去了。
“主子,你又要去哪兒?”苗兒跟著她晃到廊下,見她去穿鞋子趕忙也跟著去穿,好幾日沒出過門了,她突然很想去看看街上的熱鬧。
玉長情穿戴好一切,對著苗兒招招手,等她走近了捏住她圓嘟嘟的臉說道,“自然是去看看老六呀,案子能破,多少他都幫了些忙,如今人死了,咱們怎麼說也要去看一看。”
前麵大段的話苗兒都沒聽清楚,她隻聽到了咱們兩個字,立刻高高興興蹦蹦跳跳的跟在玉長情身後往院外走。
踏馬巷今日格外熱鬧,但卻不是誰家有喜事,而是老六的喪事,他為人十分仗義,街坊鄰居也多被他施以援手過,這會兒基本都來表達悲傷可惜之情。
玉長情在人群中看到了侯飛和薛昊一,老遠就對著她招手,她也不多矜持,穿過人群走進裏麵,一眼就看到擺在院中的棺木,及躺在棺木裏的老六。
“當日他受傷極重,沒想到竟然撐不過咱們離宮便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侯飛見玉長情往棺木裏看,便知道她疑心老六的死,就把當日出宮後所知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他自己也有些疑心,但想想進宮前老六就已經傷重,大夫也說過不一定能挺得過來,所以即便是疑心,在看過老六的屍身後也消散了幹淨。
玉長情哦了一聲,目光從老六的屍身上移了開去,問了句靈柩前跪著的人是誰,那婦人的背影看著有些熟悉,不知道是在哪裏見過。
“那位呀,據說是和老六有些交情的寡婦,也住在踏馬巷裏。”侯飛說著也朝那婦人看了一眼,兩人交情好還是有些別的什麼,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玉長情挑了挑眉,又哦了一聲,上前點了香道了聲一路走好,便把香給了一側的苗兒,她是郡主,老六隻是平民,身份之間的鴻溝使得她不能彎腰行禮。
那婦人抬眼看了看她,輕聲說了聲謝謝,複又垂下頭繼續往火盆裏放紙錢元寶。
她的手有些粗糙,但跟一般平民家的婦人還是顯得好些,想來老六在的時候,沒少送銀錢給她,這才讓她日子過的舒坦了些。
踏馬巷裏的熱鬧一直持續到午時還沒退散,薛昊一便帶著他們倆去了河道邊兒上的一家酒樓,樓的麵積十分小,但人來人往的一點也不冷清。
“這家的肉丸子和酪漿十分不錯,那日查案我就在這裏吃的,今日讓你們也來嚐嚐。”薛昊一說的眉飛色舞,腳步一點不停往裏躥。
上次吃的匆忙,今日一定要好好品嚐品嚐。
酒樓裏的夥計一見到三位身著華服的人走了進來,忙上前領路,等客人都坐了才笑嗬嗬的道,“客官您又來了,這次還是肉丸子和酪漿?”
夥計顯然記得薛昊一,其實他原本是記不住的,隻是那日這客人一口氣吃了三盤子肉丸子,臨走還帶了不少,所以讓他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