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玲看著身影在轉角消失的玉長情,銀牙幾乎咬碎,不管是不是她殺了方鴻,總歸是被她給害死的,她如今竟然連點責怪都不能有。
“大,大哥,我是不是闖禍了。”玉秋遠在裴長風輔修離開後才回過神,等知道自己剛才都幹了什麼後,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
武後的手段他們這些人沒有不知道的,就算不知道,也聽說過,當年那些反對她的人如今是什麼下場,權貴們怎麼敢忘。
當日黃昏玉裴遠便到了東院門外,這府中若說還有人能得到玉長情的禮遇,怕也隻有這個許多年也不一定能見上一麵的大哥了。
得知玉裴遠在外,玉長情讓苗兒把人帶了進來,兩人一道在堂中坐下。
玉裴遠麵色有些憔悴,一看便是日夜兼程快馬加鞭趕回來的,也隻有李婉玲會忽略了自己兒子的疲憊。
“長情,大哥有一事想問問你,父親到底是如何死的?”他從不懷疑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會弑父,說白了,若她願意,當年父親就已經死了,何必等到現在。
想起那件事,玉裴遠就不想再在府中多待,他理解母親,但卻不能認同她的做法,若不是她,父親會有一個很圓滿的家。
“大哥以為父親是怎麼死的呢?”玉長情在玉裴遠問出此話時臉色就淡了兩分,難道連這個哥哥也以為父親是她殺的?如果不是,為何會來問她。
玉裴遠苦笑一聲,妹妹這般明顯的變化他怎麼會不知,但這府中隻有她一個明白人,不問她又該去問誰。
“長情,大哥不是那個意思。”這個妹妹他自認識就覺得愧對她,若非他母親,長情也不會自小便不能父母雙全,也不用許久才回家一次。
“罷了,大哥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是長情失言了,父親的死不是意外,有人處心積慮想要他的命,以王妃為餌誘我去西院,這才……”
她剛才那一刻是真的有些慍怒,但隨即便散了那念頭,隻是她父親之死肯定和李婉玲有關,此事如今還沒有確鑿證據,不宜與大哥現在說明。
玉長情的話該含糊的含糊,該說明的說明,隻要玉裴遠自己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好,至於其他的事,到時候大理寺會給所有人一個交代,玉裴遠也一樣。
玉裴遠臉上的神色變了變,他這些年在外曆練,也曾任過鄆州法曹,早就不如以前那般把事情想的都很簡單,所以他即便看出玉長情不欲細說,也沒有立刻拆穿她。
又隨意聊了幾句,玉裴遠起身告辭,那挺拔的身姿讓玉長情忍不住一陣歎息,這樣的兒子,怎麼會有那樣的母親。
出了大堂,玉長情慢悠悠的往暖閣上晃,此時街上已經人聲漸消,不多時又響起了閉門鼓,六百下後便是宵禁,又得無聊的躺到天明。
正想著,腳下忽然一滯,便看到有人從後牆根兒翻了進來,不用看都知道,能翻進來的必定是熟悉的人,而有這身手的,除了自己人,便隻有何岩。
“何統領這牆翻的越來越順手利落了哦。”玉長情還沒開口,苗兒已經滿臉不讚同的嘲笑起來,這些人當他們東院的護院是死的,三天兩頭過來,也不見帶什麼好東西來。
她這時早忘了何岩帶給她宮裏消息的事,隻純粹發泄今日聽到編排她家主子那些流言所生的氣,直說的何岩麵色通紅,差點忘了自己來的任務。
“苗兒,好了,何統領這時候來肯定是有事,先說正事吧。”伸手捏了把苗兒的小臉,站在屋外這麼久,她的臉紅撲撲的,玉長情的力道沒敢用多大,怕一不小心給捏壞了。
何岩頓時像是解脫了般,趕緊朝玉長情行禮道,“郡主,我家主子請你過府一敘。”
玉長情忍不住挑眉,在閉門鼓響了有三百下後請她過府一敘,這過府就過的有深意了,“還有誰?”怎麼在禁鼓響起時才想起來找她過府。
“還有侯少卿和薛侍郎,郡王支了鍋子,薛侍郎帶了胡肆美酒,隻等郡主過去一敘。”何岩說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支鍋子這事兒是薛侍郎自己在郡王府中搗鼓出來的,酒也是他帶的,郡王從始至終都隻笑而不語。
苗兒一聽有鍋子吃,忍不住雙眼放光,看的何岩脊背不由自主直了直,心想她到底怎麼了,跟餓狼看到肉了一樣。
到最後玉長情還是帶了苗兒去,於是何岩從來時的一個人,變成了走時的三個人,但他心裏卻甜滋滋的,畢竟第一次抱著個貌美女子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