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挺巧,我父親死的那天,是李婉玲身邊一位侍婢引我過去,那侍婢也是揚州人氏。”玉長情忽然想起來,不由撫著下巴思索,如果不是李修遠查出這麼一茬事,她也不會覺得巧合。
隻是後來那侍婢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還有當日屋中職守的人也都一一不見,唯獨那管家還在府中當差。
“哦?居然也是揚州人氏,我倒是沒注意這點,我大理寺官差去府中詢問,那管家咬死當日隻有你和王妃進去過,且王妃還是帶了許多人進去。”
那麼可能致使頤王中毒暴斃的便隻有玉長情一人。
“他是李婉玲的人,你能問出花兒來才怪。”玉長情毫不客氣的丟出一句,管事跟著李婉玲很多年,知道李婉玲的事不少,他敢反咬一口,李婉玲就敢讓他一家老小從這世上消失。
“這麼說整件事梳理下來,揚州是個疑點,那位管事也是個疑點。”李修遠的手在矮幾上點了兩下,揚州法曹若是不死,他也不會這麼快懷疑到揚州刺史頭上,還有那位管事,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兩個疑點,一個謝侍郎家的命案,一個頤王暴斃案,至於陶家三郎和百濟舞姬的案子,其實並沒有什麼可疑惑的,兩人接連被殺,平日又沒什麼出挑之處,十有八九是滅口。
所以,他們該疑惑的是兩人知道了什麼,竟能引來殺身之禍。
“從陶家三郎處查,百濟舞姬不過來大唐月餘,應當招惹不上誰,更別提為此殞命了。”玉長情總覺得陶家有個大秘密,陶三郎或許無意中知道,又不小心讓那個百濟舞姬知道,或者那百濟舞姬隻是被人寧可錯殺也不放過的人。
侯飛應了一聲,他也覺得得從陶家三郎那邊下手,一個百濟舞姬而已,她能知道些什麼嗎,還不是那些恩客說什麼她就知道什麼,碰上陶家三郎這樣的,也算是倒黴了。
“既然知道大致問題所在,那便各辦各的,頤王府我自己查,謝侍郎的就由郡王費心,至於侯少卿就查最簡單的吧。”
她說完笑嗬嗬的看著侯飛,侯飛一點不惱怒,他不能和他們這些從小生活在爾虞我詐的貴族子女比,簡單就簡單點,總比丟人強。
“行,那就這麼辦吧。”侯飛很好說話的一拍手應下,玉長情又去看李修遠,他也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回到府中已經是酉時,苗兒也已經回到東院,一見麵便低聲陳述自她走後發生的事,陶家三郎確實在昨夜去過悅榕樓,找的就是百濟舞姬,兩人在房中喝酒舞樂直到半夜。
“你是說昨夜陶家三郎並未早早回去?”玉長情詫異的看向苗兒,苗兒又搖頭說不是,“昨夜確實舞樂到半夜才停,可據百濟舞姬今晨的說法,她不到半夜就醉倒了,根本不知道陶家三郎什麼時候走的。”
謝都知還說,她早上去找百濟舞姬的時候,她身上的酒味很濃,但百濟舞姬卻沒有宿醉該有的症狀,看著根本不像醉了一宿。
玉長情微微眯了眯眼,如果昨夜陶家三郎原本不打算回家,那是誰昨夜將他帶了回去,那時候可已經宵禁了,普通人敢在街上隨意亂走,可是要被鞭笞的。
甩甩頭,此事侯飛早晚會查到,她還是先操心自己的事吧。
“讓白料和揚州那邊聯絡,幫我查個人。”她簡單交代了一句,示意苗兒去辦,自己則往書房走,府中管事跟了李婉玲那麼久,西院又一直都是他們在監管,那當日發生的事管事一定多少知道些。
若不是父親之死真跟那一家子沒關係,管事絕不會在武後都下令讓她查的時候,還想往她身上栽。
“阿木。”玉長情朝外喊了一聲,蹲在花圃跟小廝嘮嗑的男子猛地站起來就往她跟前跑,見他站穩腳步,她便繼續說道,“這幾日幫我盯緊西院管事,包括他見了什麼人,說了哪些話,都一一告訴我知道。”
“是,屬下這就去辦。”阿木應了聲,轉身很快就從院中跑了出去。
玉長情看了眼還蹲在花圃中擺弄泥土的小廝,忍不住搖頭,穆寒衣的天下第一樓難道苛待人嗎?怎麼阿木跟剛來時差別那麼大。
“夕陽西下,該是吃個飽飯睡個好覺了。”抻了抻腰身,轉身往暖閣去。
侯飛回到大理寺也已經快將入夜,匆匆翻了今日兩宗命案的記錄,驚奇的發現陶家三郎竟然並非夜前歸家,而是宵禁後才被人帶回陶家。
之所以覺得會是被人帶回,是因為有一份呈詞上說百濟舞姬看起來並非宿醉,而是被人迷昏,那中途離開的陶家三郎或許也是被人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