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她細細琢磨了前因後果,有些詫異的發現,尊主口中那幾個叛徒竟然在二十幾年前就已經出現端倪,可他直到現在才派她一個小丫頭過來揪人。
兩人站在廊下一時之間陷入沉默,好半晌才一起轉頭看向不遠處快步走來的大理寺衙役。
衙役走到兩人跟前站定後行禮,恭敬的道,“啟稟郡王、郡主,宮裏來了消息,請兩位盡快入宮覲見皇後殿下。”
李修遠和玉長情麵麵相覷,這時候讓他們倆一道進宮,是為何?
玉長情嘴巴張了張,最終也沒問出來,一看這衙役就什麼都不知道,“好,我知道了,這就準備著進宮。”
她現在還是一身男裝,得回府換了才行,好在大理寺到她的郡主府不算遠,避開人群一路輕功回去,也要不了多少時間。
李修遠也得回去一趟,便和玉長情約定宮門口見,便也轉身快步出了大理寺。
當玉長情一路趕回郡主府的時候,才知道玉妃泠剛剛回來了,但她沒時間去寒暄,且他們倆也沒什麼好寒暄的。
回到東院,剛跟苗兒一個照麵,玉長情就語速十分快的吩咐著準備進宮用的衣衫。
苗兒張著的嘴巴一句話沒說出來,主子是不是又忘了她前幾日吩咐要去纏著別人問問題的事了吧,“好,奴婢這就去準備。”
她在心裏唉聲歎氣了一陣,快速幫著準備好了衣衫,又幫主子梳妝好,這才在主子空閑的時候趕緊插了一句,“主子,菁娘鬆口了,她說點點碎金無人拾。”
苗兒書讀的不怎麼多,要說吃的她能說上一天一夜,可這種隱晦的語句,她實在是一竅不通。
玉長情聽罷卻猛地抬起眼皮看向苗兒,“替我多謝謝菁娘,我先入宮,這件事回來後再細說。”
菁娘已經說了答案,隻是這答案讓她有些迷惑,是他還是她?
在宮門前和李修遠碰麵後直接入了宮,在九州池的禦園中見到了一身正紅色的武皇後。
如今的她已經是人到中年,可這一身正紅色的長裙卻被她穿的比風華正茂的小娘子還要多了幾分韻味,也難怪高宗對她始終情有獨鍾。
玉長情垂下眉眼恭恭敬敬的行禮,禮數一絲一毫都不差,那一臉端莊安詳的樣子令人懷疑,懷疑在大街上與七大姑八大姨聊閑話的根本不是她。
李修遠也恭敬的行禮,與玉長情的禮數一樣周全周到,直看的武後在心裏又是一陣歎息,多般配的兩個人,怎麼就。。。唉。。。
“過來坐吧,本宮此時宣你們進宮,你們是否疑惑?”武後給站在一側的內監和宮娥使了個眼色,那幾人便恭敬謙卑的退到了不遠處。
玉長情及李修遠沒有多餘的動作,坐下後由李修遠開了口,“殿下此時召我等入宮,著實讓我等有些疑惑。”
武後眉眼帶著淡淡的笑意,那笑意隻浮於表麵,聲音溫和的道,“謝媛兒和竹吟得死,但你們不希望他們死。”
在這兩人麵前,武後絲毫不大意,有什麼話更不會藏著掖著,尤其是和他們有關的事,能直說就直說,因為就算不直說,以這兩人的聰慧,也一定都猜的到。
李修遠和玉長情餘光裏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說了句不敢,他們即便真的不願意就這麼把兩人處死,可陛下都下了旨意,武後著實沒必要讓他們進宮看著。
“臣女有些惶恐,既然那兩人確實為案子凶犯,且陛下已經下了旨意,臣女自是不敢違抗聖旨。”玉長情話說的妥帖沒問題,但隱藏的意思卻是武後多慮了。
武後怎麼會聽不出她的意思,撫掌笑著,一雙明眸幽深如無邊的夜空,讓人一眼望去看不出裏麵到底藏了多少東西。
“本宮知道你們不會有所動作,但別人可不一定,若你們在,怕是那人不敢輕舉妄動。”她說完嘴角的笑漸漸到了眼底。
眼前這兩個小家夥還真是一點口風都不肯露,明明猜測出她的用意和企圖,卻一直裝著懵懂無知,那樣子仿佛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武後心中的歎息,這樣的人才卻是那樣的出身,她倒是不介意,陛下也不會介意,可文武百官和天下人呢?
長情的身世直到現在陛下都不多問一句,怕的是一旦問起,那些朝中官員就會群起而攻之,就像當年的她一樣,因為袁天罡一句讖語,差點就命喪黃泉。
原來她是不信的,正是這些人的煞有介事讓她漸漸信了,正是信了,她擁有了今天的權位,雖然也同時失去了很多,可好歹是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