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語不懂左歡的意思,一臉的不明所以。
左歡倒也不多和她說,轉身就進了會所。
從左歡的臉上,蘇輕語看到了憤怒,她突然明白,左歡並不是和景晉安約好一起來這裏,那麼……
容不得蘇輕語多想,轉身就跟著左歡了進會所。
蘇輕語和左歡的距離始終保持在兩步遠的狀態,會所裏的服務人員倒是也沒攔截。
左家大小姐衝進來,沒人敢輕舉妄動,那麼跟在左歡後頭的蘇輕語,自然也沒人敢攔著。
……
5樓VIP貴賓包房內,容曼玟看著走進門的景晉安,突然從沙發上站起身,表情錯愕,眼圈卻很快的紅了起來。
景晉安開門的動作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那張無數次出現在夢裏的麵孔,一時間也愣在了門口。
直到身後的門自動的關上,兩人才從驚訝中回過神。
容曼玟先錯開了與他對視的目光,低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接到電話,是客戶約我到這裏……”
容曼玟的嘴唇微微顫抖,沒說什麼,拿起沙發上的手提包,轉身就要走……
“曼玟……”
景晉安在她身後叫住了她。
容曼玟的腳步不自覺的停了下來,卻並沒有轉過身,而是背對著他,死死的咬著自己的下嘴唇。
“他對你好嗎?”景晉安的聲音有些嘶啞,帶著萬般無奈的心痛。
容曼玟的眼淚從眼眶裏落下,他知道景晉安口中的他,說的到底是誰。
這個“好”字,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左正非這些年對她非打即罵,時不時的出言羞辱,早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即便容曼玟想撒謊說左正非對她不錯,恐怕連自己的這關都騙不過,更何況是景晉安。
見容曼玟不語,景晉安上前一步,站在她的身後。
近在咫尺的距離,容曼玟還能聞到他身上熟悉的煙草香。
她曾經多貪戀這個懷抱,以為她可以擁有一輩子。
可惜,現實總喜歡捉弄人,如今,別說擁有,就連午夜夢回裏,想見上一麵,都是何等的艱難。
容曼玟的眼淚無聲的砸落在地麵,身子微微顫抖。
景晉安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這樣,何必委屈自己?”
容曼玟轉過身來,看著那張她整整迷戀的半生的臉,問道:“如果沒有景淳,你還會繼續委屈自己,留在左家?”
景晉安啞口無言,他深知這份責任意味著什麼。
而容曼玟也一樣,輕語已經有了不完整的人生,她絕不允許自己的第二個女兒,走上和輕語一樣的路。
景晉安很無力,他多少個夜裏從大床上坐起,身穿著睡衣衝出家門。
他想衝破束縛著自己沉重的思想,他多想走到容曼玟身前,將她摟在懷裏,告訴她:“從前的一切他都不在乎,隻想在剩餘的時間裏,與她相守。”
可惜,衝動之下的情緒,終會被理智操控。
床頭擺著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那個時候景淳還小。
看著他與左歡吵到持刀相對,他竟然自己也跑到廚房裏,踩著凳子,從刀架裏抽出一把水果刀,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刀一刀的割著。
幾歲大的孩子,眼睛是猩紅的,除了暴戾,他看不到別的。
景淳的自殘行為,讓左歡一度崩潰,抱著滿身是血的孩子,就衝出了家門。
景晉安默默的站在客廳裏,凝視著家裏的一切。
這裏除了是個牢籠,沒有一點溫度。
就連自己的兒子看向自己時的目光,都是仇視的。
那在這個家裏,他到底算是什麼地位?
左正淵一次次旁敲側擊的警告,讓他不得不沉下心來。
左歡是個高高在上的公主,隻要她想,做什麼都合情合理。
自己像個上門女婿,除了承受,別無他法。
好在,左正淵給了他尊嚴,和他想要的一切尊重。
景晉安的公司,是自己一手創立,和左氏完全脫離關係,雖然規模不大,卻風生水起。
左正淵借給了他4000萬,並給了他三年的時間,要求他全部歸還。
景晉安很感激,這是唯一能建立自己的尊嚴的方法,而左正淵成全了他……
麵對這樣的一個家庭,他的確是有責任的,不光是對景淳,還有左正淵的知遇之恩……
容曼玟麵前,他克製著自己衝動的情緒。
他見不得容曼玟哭,心裏也會隱隱作痛。
伸出手將容曼玟臉上的淚痕擦掉,冰涼的手指,在接觸到她的皮膚時,她還是打了個激靈。
容曼玟別過臉去,躲開了。
她也同樣在克製。
可下一刻,景晉安還是忍不住,一把將她抱進懷裏……
容曼玟哭的像個孩子,這一刻她才真正的後悔。
若當初她沒有那麼愚蠢,或許今天和景晉安在一起的日子,即便艱苦,卻也是甜的。
景晉安的眼中水汽氤氳,他克製了一輩子,卻在這一刻,無法再忍……
門被左歡從外麵一把推開。
當入眼的是兩人擁抱在一起的一幕時,左歡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蘇輕語捂著嘴,不敢相信的看著這一幕,一聲“媽”還沒來得及出口,就已經咽回肚子裏。
左歡的手在顫抖,盯著景晉安,臉上漾出一抹諷刺至極的笑。
看到左歡臉上的表情,景晉安抱緊容曼玟的手頓住。
容曼玟背對著門口,當反應過來時,才猛然轉過身來。
一臉驚訝的叫了一聲:“左,左歡?!”
左歡突然的轉身,將蘇輕語撞倒在地。
左歡顧不上蘇輕語是否受傷,就已經衝了出去。
景晉安的臉色難看至極,幾步上前,將蘇輕語從地上扶起,關切問道:“輕語,你沒事吧?”
麵對著這樣的景晉安,蘇輕語說不出一句話來。
在她的心裏,景晉安的形象一直都很高大,甚至於有相當的一段時間,她真的希望景晉安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從前景晉安在她眼裏的形象在這一刹那,瞬間崩塌,再也偉岸不起來。
她甚至有些討厭這樣的景晉安,20幾年的隱忍,為什麼要在這一刻都盡數摧毀,傷人傷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