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前頭還好聲好氣地叫他“鍾大人”,一不如她的意就開始變成了“鍾公公”。
“臣豈敢。”
見她發怒,鍾玉珩漆黑的眼底顯露出幾分極淺的笑意,目光一轉瞧見她用力過度而泛起青白的指節。
白皙精致的手掌按在朱紅的木頭上,在鳳輦垂下的輕紗中若隱若現,顯露出幾分驚心動魄的美。
這小太後,年紀不大手也長得小巧,素手就已經這樣美,不知道戴上珠翠又該如何動人。
腦海中快速的閃過荒唐的念頭,鍾玉珩倏爾抬手不容置疑地將她的手抬起來,笑道:“娘娘鳳體尊貴,該小心不要傷到才好。這樣好看的手,添了傷痕多讓人心疼?”
一邊說,他那帶著薄繭的食指翹起,在她掌心裏微微撓了兩下。
“無恥之徒!”寧詩婧震怒,瞪大了眼睛抬起手就要扇他巴掌。
“娘娘。”鍾玉珩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又趁機在她纖細的腕部蹭了蹭:“臣不是提醒過您嗎?臣皮糙肉厚,當心傷到了您。”
寧詩婧氣得控製不住地牙齒打顫,眼底都泛起了通紅:“混賬!”
她忍不住四下瞧了一眼,見到眾人都被鍾玉珩的氣勢所攝不敢抬頭,沒有看到這一幕才微微鬆了口氣,仍舊萬分羞惱,奪回自己的手一把摔了鳳輦上的茶盞:“混賬東西,給哀家起駕!”
宮人們自然是沒有動靜的。
寧詩婧的眼眶更紅,胸脯起伏著冷冷盯著鍾玉珩,不肯讓眼淚掉下來。
看著這架勢十足的小太後強撐著倔強不肯露怯的模樣,鍾玉珩眼底的愉悅更深了幾分,終於開口道:“都聾了?沒聽到娘娘命你們起駕嗎?”
他開了口,這些宮人們才仿佛從雕像變成了人,停駐在這裏的儀仗重新動了起來。
鍾玉珩側身站在宮道旁,身姿挺拔地束手朗聲道:“臣恭送娘娘。”
寧詩婧帶著怒意重重地甩下門簾,傳出一聲冷哼。
待到鳳輦走遠,鍾玉珩仍舊站在宮牆下含著笑意想些什麼,有小內侍小步快跑過來,滿臉焦急地躬身道:“九千歲,那,那姓謝的老東西在獄中自盡了!”
“什麼?”鍾玉珩驀得收了淺笑,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我不是讓你們好好地看著他嗎?!”
“千,千歲饒命!”小內侍“撲通”一聲跪下,瑟瑟發抖地磕頭道:“小的們一直派人盯著,不料那老賊竟然偷藏了瓷碗碎片,趁著看守的人不備,抹了脖子了……”
鍾玉珩黑沉著臉,眼底瀉出幾分戾氣:“這老小子,到最後倒硬氣了一遭。”
當初陵安府遭賊寇洗劫,生存者本就寥寥,如今那姓謝的去了,他好不容易查到的線索又一次斷了。
那老賊分明知道些什麼,卻咬緊了牙關不肯鬆口。明明他就要接近真相,不曾想一時疏忽,就讓他又被拉遠了幾分。
沉沉的閉上眼睛,鍾玉珩隻覺自己眼前一片猩紅,鼻端彌漫著散不開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