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先生冷眼看著她,這女孩長得倒是出塵脫俗,但這樣的女人他見得多了,空有一副美貌,肚中空空,還瞧不上琴棋書畫這些傳統文化,認為是過時的玩意兒。
他向來看不起這樣的人。
薛東籬隻是粗粗一看,便搖頭道:“可惜了,這四個字,失了意境。”
一直站在眾人身後的鍾管家嚇了一跳,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薛東籬。
這女孩腦子有病吧,就算你要嘩眾取寵,也不是這麼幹的啊。
她知道他家主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嗎?竟然敢這麼跟他話?
黃老先生氣笑了,心中對她的觀感更加不好。
不懂就算了,還裝!
破軍那子怎麼帶這麼沒教養的女人來?
他嗤笑一聲,道:“那你,怎麼失了意境?”
“見字如見人。”薛東籬道,“這雖然寫的是‘中正祥和’,但寫字之人憂心過度、性格焦躁,做不到意到筆隨,失了字的本意。”
黃老先生微微皺眉,心中有些驚訝,原本以為她是個草包美人,沒想到肚子裏還有些東西。
但他立刻想到,這個女人來見他,肯定是下了工夫的,恐怕隻是打聽了他的情況,又背了一些書法知識而已。
於是,他將筆一放,道:“既然你對書法這麼有研究,不如你來寫一幅?”
薛東籬也來了興致,來到書桌前,拿起了筆。
黃老先生嗤之以鼻,這執筆的姿勢都錯了,居然還敢在這裏大放厥詞。
薛東籬拿起筆,忽然想起千年之前,在琅琊王氏的宅邸之中,那位書聖還是一位翩翩少年,他驚訝地望著她,:“師父,您執筆的方式好奇怪。”
當時她:“這是我特有的執筆方法,一旦我拿起筆,筆就是心,心就是筆,筆與心合二為一。”
一晃已經一千七百年了。
蘸墨、落筆,心隨意動、一氣嗬成。
黃老先生本來不以為然,但看到紙上那四個字,頓時睜大了眼睛。
“中正平和”。
雖然也是這四個字,但與他寫的完全不同。
他的字看似中正,卻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而她的字,卻含蓄內斂、空靈平順。
他的字就像一個心情焦躁不安的人,想要追求寧靜而不可得;而薛東籬的字,卻像是一泓清澈的泉水,心無雜念、身無外物。
境界不知道高了多少個檔次。
黃老先生徹底驚了。
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居然能寫出這樣的字!
這是大師級的作品啊!
“姑娘,不知道你師承何人?”黃老先生不敢輕視,問道。
薛東籬淡淡道:“自己胡亂寫的而已。”
自從炎夏寫字的工具從刀改成了筆,她就一直用毛筆寫字,數千年的時光,再怎麼愚笨也練成書法大師了。
但黃老爺子不信。
“既然你不想,我也不勉強。”他的態度溫和了許多,“破軍你有一塊上好的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