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後院,縣令書房中,金氏正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抹淚,而趙縣令也沒好到哪兒去,怒氣衝衝的背著手,背對著金氏,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沉默半天,還是趙縣令率先打破了沉默開了口:“這麼多年我可曾虧待過你半分?如今我隻是要納個妾,你便尋死覓活的,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隻是納個妾?”
金氏咬牙切齒,抬起腫的核桃般大的雙眼,恨恨的道:“咱們府裏難道還沒有姨娘?不說旁的,小蕊當年也是我的陪嫁丫頭,就因為你誇她眼睛好看,我二話不說,便給她開了臉,給你做了妾!還有二小姐三小姐的生母,難道她們都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我可曾攔過你半分?!你如今說我善妒,天地良心,若我果然善妒,哪裏來的這幾個姨娘和庶女?!”
趙縣令瞪著眼睛,一時之間倒是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隻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看趙縣令不說話,金氏抿了抿嘴唇,又放低了姿態,柔聲懇求道:“老爺,不是我不讓你納妾,隻要你願意,闔府上下的丫頭,隨著你挑!若是不滿意,我親自拿了銀子去外頭給你選!隻是有一件,若要進咱們府裏,必須身家清白,那些個舞女歌姬,想都別想!”
說到後頭,語氣又下意識的嚴肅了起來。
歸根結底,金氏介意的,還是素衣的身份。
沒錯,趙縣令這次想納的妾不是別人,正是紅袖招的頭牌,平陽鎮的花魁娘子素衣姑娘。
“哼,說來說去,你就是善妒!”
趙縣令咬牙切齒:“不過就是個女人罷了,管她從前是何身份?!隻要進了我的府裏,那就是我的女人,誰還敢提及半分?!”
“是您的女人不假,可是老爺莫不是忘了一點!”
金氏眼睛裏滿是失望,一臉譏諷的道:“朝廷明文規定,凡是我朝官員,不許眠花宿柳!若是素衣姑娘果然進了府,到時候萬一她的身份被人抖露出來,老爺您的官位還要不要了?難道為了個女人,一家老小您都顧不得了?!”
“偏你揪著這件事不放!”
不提朝廷的規定還好,這一提,像是戳中了趙縣令的心事,立刻就變得惱羞成怒起來:“你看看朝中的那些個大人,有幾個能做到潔身自好,不去煙花之地的?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怎的偏咱們府裏不行?我看你分明就是善妒!”
“隨便您怎麼想!”
三番五次對趙縣令服軟,可趙縣令就是不肯退讓一步,金氏一下子也來了脾氣,一拍桌子,咬牙切齒的道:“我既然做了趙家的媳婦,自然要對趙家的家風負責!今日我就把話撂在這裏了,您要納妾,可以,我親自拿銀子給您買了來!獨獨這位素衣姑娘,不行!這個府裏有她沒我,有我沒她,您是不是要寵妾滅妻,您自己掂量著來!”
說完,金氏便怒氣衝衝的出了門,也不管在後頭吹胡子瞪眼的趙縣令,隻一個人回了自己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