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裏麵傳來他獨有的低沉嗓音。
蘇冷晚推門進去,他抬頭見是她,並不詫異,顯然已經有人提前告知了他。
“有事?”
他口吻淡淡的,聽不出起伏。
她被他的冷淡戳進心窩,攥緊手心看著他問,“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忙。”
他又是淡淡的一個字,蘇冷晚的視線落在就放在他桌子上的手機,自嘲一笑,“是挺忙的。”
“有事嗎?”
他從容不迫地繼續處理文件,就像是問一個例行公事的屬下。
蘇冷晚想起那座壓在她胸口的大山,深呼吸一口氣,才說道,“我想請你主刀我母親的這次腎移植手術。”
夫妻之間要有多深的隔閡,才能在這種關乎妻子母親生死存亡的大事的時候,都需要客套的用一個‘請’字。
其實對於魏麗君昨晚的突發搶救,段燁已經找黃教授了解了全部的情況,心血管破裂的同時,還需要進行高難度的腎移植手術,加上魏麗君年紀偏大,身體已經虛弱到極致,這台手術的難度可以說是非常凶險。
段燁在鄰市市中心醫院任職腎髒內科主任醫師的時候,接觸過這種同類型難度的手術,加上在人民醫院又和黃教授同台完成過兩台腎移植手術,所以,黃教授提出讓他主刀這台手術,確實是最好,也是唯一的辦法。
段燁的確有信心能夠完成這台高難度腎移植手術。
不過,段燁想過放下對魏麗君的恨,想過忘記她是如何殘忍的利用他父母的信任,然後將他一家害得家破人亡的下場,他可以使勁全力去找合適的腎源,提供這種外在的各方麵的幫助。
隻因為,她是他妻子的母親,而他的妻子,是蘇冷晚。
可是,他從未想過,要親手去救這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即使,他是醫生。
即使救死扶傷是他的理想,可是麵對這個給他人生帶來所有黑暗,吞並他家家產,害死他父親,毀了他母親,帶給他們一家巨大苦難的女人,他沒辦法那麼大度和慈悲,真的做到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從恨不得親手殺了她,到如今需要親手去救她,這個漫長的心理鬥爭過程,太過煎熬。
蘇冷晚見他沉默,心顫了顫,忽然沒了自信,“你……你不願意嗎?”
段燁抬起深邃的眼眸看向她,嗓音清透,“你記得你昨晚用過的話嗎?你說,我威脅不了你。”
蘇冷晚眼皮一跳,顫聲問,“你什麼意思?”
“簽了股權轉讓協議,我就救你母親。”
嗡。
像是緊繃在身體裏最後一根弦斷掉的聲音。
蘇冷晚攥著手心,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段燁起身站了起來,冷冷地走到她麵前,“聽不明白嗎?我說,簽了股權轉讓協議書,我就救你母親。”
蘇冷晚的眼淚無聲的滑落,她咬著唇畔,絕望地看著他,“你在逼我?”
他明明知道蘇氏集團的股權是她最後擁有的東西了,也是她父親留給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