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含煙的笑容淡了。
她示意楊青菀,欲讓她出言把流菊趕出去。
楊青菀瞅了瞅流菊,後者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仿若沒看到周含煙冷著的那張精致臉。
她想了想,開口道:“流菊,我與含煙還有些體己話要,你就先出去吧,湯水待放涼了我自然會喝。”
卻是沒想到,一向乖巧聽話的流菊把周含煙望了望,朝楊青菀深深一服,“著實是夫人吩咐了,姑娘您身子還需要好好養養,怕您不好好吃了,才遣奴婢在一旁盯著。”
方才還在賣慘的周含煙已經恢複成了高高在上的矜貴模樣,聞言,噗嗤一聲笑了。
“青菀啊,你這丫鬟倒是有趣,我記得她是你院裏伺候的人吧?這會兒怎麼一口一個夫人的,難不成是忘了你這個正經主子不成?”
流菊倒是不為所動,低著頭辯解,“夫人是主子,姑娘也是主子,自然都是要聽的。夫人是為姑娘好,故而奴婢更需執行。”
周含煙笑了笑,“這話得是有道理,我倒是想問,以後若是夫人及姑娘的話起了衝突,你到底要聽令於誰?”
流菊沒話。
楊青菀卻是從周含煙見了流菊所的第一句話起便知道她抱了個挑撥離間的心思,遂明晃晃露了一個笑臉,“你為難她一個丫鬟做什麼?流菊跟我身邊許多年了,她一直就是這個脾性。真惹到她了,脾氣比我還大呢,含煙你可心著點,饒是我這個當主子的也攔不住她的。”
流菊抬頭看她,眸底墜著一片光,大抵是沒想到自家姑娘給她解了圍不,隱隱還有點縱容的意思。
周含煙則是直接變了臉色,須臾之後又溫溫柔柔笑了,“我不過是開玩笑罷了,青菀你怎麼還當真了呢?”
楊青菀見她打了圓場,也就懶得計較下去。
她讓流菊把參湯盛了出來。
流菊照做,很是體貼地幫著吹涼了,楊青菀一口接一口全給吃進肚子裏。
周含煙就在一旁看著,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了流菊身上。
流菊有話在先,慢吞吞把湯湯碗碗收拾了一下,委實也沒有再留下的借口,隻得朝楊青菀服了服,“……奴婢就在外麵,姑娘若是有需要隨時喊奴婢。”
楊青菀點頭。
待流菊走後,周含煙用帕子掩唇輕笑,“青菀還記得嗎?以前田家姑娘的大丫鬟不心踩到了你的腳,直接被你連甩了三巴掌。那會我還幫你勸了人,外人隻道你心狠,連個丫鬟都不放過,哪裏想到你私底下待下人是極好的。若非是我親眼所見,還不知道你竟縱容自己的丫鬟到了這般地步。”
楊青菀回她,“流菊也沒做錯什麼,本意也是為我好。”
“話可不是這般,規矩還是得立起來才好。”周含煙聲音極輕,一副端莊貴女的矜持模樣,“你一個侯府嫡長女,底下的丫鬟卻不聽從你成何體統?指不定以後膽大了,會做點什麼對你不好的事情來。”
話題成功引到了這裏,自然沒有放過流菊的道理。
她溫婉地撫了撫耳後的那一縷青絲,“這個流菊我是知道的,很是能幹,即便如此,卻也不能讓她這般胡來,一個丫鬟都險些要爬到你頭上去了,那還得了!”見楊青菀在聽,她就放心往下,“……有些話我念著我們交好,也不敢多言,省得讓你覺得我管得太多了,眼下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與你稍微提一提。流菊這丫鬟以前我也挺喜歡,隻是後來不知怎麼的,似是看我不大順眼。我後麵陸陸續續來找過你兩三次,流菊好像總盯著我,也不知有沒有在你跟前吹了什麼耳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