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麵,靜月不好詢問什麼,一行人簇擁著薑婉進了內寢裏,跟前伺候的四人喜氣洋洋的跪在薑婉跟前,道賀道:“恭喜主兒,賀喜主兒!”
薑婉臉上帶著笑意,聲了句:“賞。”屋子裏立刻就響起歡呼聲來。
主子侍寢,是一個宮裏都抬臉麵的事情,皇上的一點恩寵,都意味著往後日子的好過與否,靜月被這四人鬧得無奈笑笑,袖子裏摸了幾塊碎銀子交到順財手裏,讓他們趕緊去把準備好的早膳送來,再泡上壺熱茶,燒暖了屋子主兒好休息。
等人歡喜著散了,靜月才歎口氣,蹲下身來給薑婉捏腿:“就顧著鬧騰,娘娘腿腳不便也瞧不出來。”
“她們才多大?”薑婉自己也捶捶腿,“好生調教些時候便好了,你從前也鬧騰的,倒是不記得了?”
靜月聞言,抬眸看向薑婉,撞上她溫柔的視線,才不好意思的低頭笑笑。
“皇上罰娘娘了?”靜月撩起薑婉的褲腿仔細看了會兒,還好,傷口結痂了。
薑婉笑著沒話,一提到祁瑛,她總是沉默。
靜月心裏沒底,她不知道薑婉這樣平靜的笑意下,究竟在想什麼。
她是心死過、身死過的人,若是做好了再度離開的準備,靜月甚至不知道能用什麼留下薑婉,留下這縷困頓在盛京皇城的靈魂。
若有什麼能。。
靜月心裏猛地一驚,昭貴人的話突然就在腦海裏清晰的響起來。
“大皇子的死,恐怕是另有蹊蹺的。”
那道傷疤刻在薑婉心頭難以愈合,誰都不敢再在皇後麵前提起,大皇子三字乃至大皇子的名諱甚至一度被祁瑛當做後宮的禁忌一般,就連與言字同音的太監都全部改了名。
事情過去了那麼久,或許是因為皇後薑婉已死,郭蓁蓁終於肆無忌憚的露出了原本的性情和爪牙,人在得意至極或憤怒至極的時候,情緒總不可能完美的把控,興許就是那麼瞬間的功夫漏了一嘴,這才被心思細膩的昭貴人瞧出了兩分不對勁來。
昭貴人跟在郭蓁蓁身邊那麼多年,她的話,是可以信兩分的。
若當年之事真有隱情,以薑婉的性子,必然尋根到底,也要挖出真相來。
薑婉回魂歸來,是老要她來為自己的孩子問冤索命的麼?!
靜月不敢再想下去,驟然有了讓薑婉活下去的理由,她自然是高興的,可這理由,卻要她撕開自己淋漓的傷口,重視當年的事情,無異於抽筋剔骨之痛,靜月不忍,可事關祁言,她更不敢欺瞞。
“靜月?”薑婉見她出神,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似在做什麼掙紮,喊了兩聲也沒有應答,幹脆伸手拉了靜月一把。
霎時回過神來,靜月心慌意亂,撲通一聲便跪下身去,對著薑婉磕頭道:“娘娘,奴婢方才。。見過昭貴人。”
“淑鶯麼?她病著,怎麼這麼早出來?”薑婉被靜月突然一跪嚇一跳,聽她話,以為她是怕自己怪她私下見了昭貴人,還笑著去拉她,“見就見了,你這是做什麼?起來話。”
“娘娘。”靜月沒動,身子跪得更低一些。
薑婉覺出不對,緩緩收回手稍坐正身子:“她跟你什麼了?”
靜月咬緊嘴唇,片刻後,抬起身來與薑婉四目相對,沉聲道:“娘娘已知曉,賢妃揣著野心,可。。若是賢妃揣著的,不止野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