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謹言看著她，她緊盯著易謹言，兩人周圍是流動的風與氣流，腳下是來回奔騰不息的車輛。白唐的聲音不大，卻極有穿透力，直接入了易謹言的耳，進了心。
“你不是喜歡我嗎？”白唐喝了酒後話也多了，她半眯著眼睛瞧對方，冷風吹在臉上的滋味很舒服，“跳下去，你敢不敢？”
白唐喝酒，但易謹言卻沒喝。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不顧一切的勇氣，像是愣頭青一樣的衝她綻開笑容，“好啊，跳下去。”
話音落下，白唐忽的抓住對方手腕，拉到台子跟前，又轉移到腦後用力的把他往下按，那架勢看起來當真是要把易謹言推下去的樣子。
易謹言沒怕，眼底也晶亮晶亮的，轉頭看著同樣大頭朝下彎著腰往下探的白唐。
對上他的眼睛，白唐呆滯的表情逐漸清明幾分。
“你怕不死？”
“不怕。”易謹言回答。
因為倒空的原因，兩饒臉都因為氣血不暢而紅了個透徹，頭下是來往車輛，這時候橋上也沒什麼人，所以根本沒人看到這倆人在做什麼瘋狂的事。
“為什麼？”白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話來，但就是問了。
“我過了，我在追你。”易謹言覺得自己喘口氣都費勁，臉憋得通紅滋味不是很好，甚至呼吸都快要被奪去了。隻要白唐再用一點力氣，他可以很輕易的從台子上折下去，直接墜落地麵。
白唐眸子從清明又轉為渙散，嗓音同樣的斷斷續續，也是氣有些喘不勻了。
“你不該跟我這樣的人扯上關係的。”她抿了抿唇角，手上的力氣忽的鬆了，兩人都同時直起腰版，長長的喘了口氣。
“你這樣的人？你是什麼樣的人？嗯？”呼吸到新鮮空氣後，易謹言想也不想的一手按在白唐肩膀上，將對方抵在台子跟前，不容許她抗拒掙紮。
他想不明白，白唐到底有什麼好自卑的，明明家裏那些變故跟她沒關係，為什麼到最後弄的好像她欠了所有人一樣，成了罪人。明明受到傷害的是白唐不是嗎？
白唐肩膀被易謹言按的有些疼，她抬眼看著麵前的男孩，混沌的視線又轉為了清明，半晌，她才低低的笑出聲，沙啞的嗓音從喉嚨裏滑出來，“不合群、異類，甚至還有自殺傾向，我這種人，怎麼配活在世上呢？”
她是第一次從嘴裏光明正大的把曾經輕生的念頭出來，身子都跟著顫抖了幾分。
下一秒，白唐猛地挽起袖子，露出十幾道疤痕。
“大大的死了無數次，但就是死不了。”呢喃聲自她嘴裏溜出來，眼底也逐漸的濕潤點點，白唐眨了眨眼睛，把眼淚逼回去了。
易謹言看到她手臂上的傷口不是不驚訝的，那些疤痕，斑駁淋漓的橫亙在雪白的手臂上，看上去十分的駭人。這麼一想，易謹言忽然明白為什麼夏白唐還要T恤外麵配著外套，哪怕穿的少也是件襯衫了。
是為了掩蓋不堪入目的過去。
“死不掉的滋味比活著還難受，我隻是想死而已，隻是想把命還給他，怎麼就這麼難？”白唐另一隻手在疤痕上摩挲幾下，憋了很久的眼淚轉了好幾圈，終於順著眼角落下，再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