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藍婆婆!”
沒錯,被兩個婦人圍在餐桌上,正往嘴裏送東西的人就是藍婆婆。
“藍牛,這個瘋……婆婆怎麼會在你家?”
“李老板,”這藍牛忍不住又來了,“你看,早讓你到家——”
“快!”李重慈抄起一根大煙杆子狠狠敲在茶幾上。
“好好好,”藍牛陪著笑臉,“您二位坐下聽我講!”
藍牛往我們麵前一坐,立刻換了一副麵容,他低頭思索了幾秒。
“要這經過呢,其實也簡單,不過,要是扯得邪乎了李老板可甭發怒,”他瞅瞅李重慈,“信不信在您,我保管照實就是了……”
“等等!”李重慈正顏厲色道,“有一句虛言,那票子可就不算數了……”
“當然,您放心吧!”藍牛拍拍胸脯,“咱就從昨兒半夜開始起吧,一開始(他馬上進入正題,完全一副繪聲繪色講故事的口吻),好像是聽到幾聲狼嚎,不過這山裏有狼也不是啥稀罕事,聽到全村狗叫的時候至少是十二點過了,我從馬倌兒家打牌出來看過表,十一點半,剛睡下沒一會兒,外麵狗就嚷成一片,我尋思是村裏來賊了,再一想管他哩,又不是來我家,又等半,狗不叫了——”
“那你家的狗叫沒叫?”李重慈這時插了一句。
“當然叫了,數它叫的歡哩!”藍牛拿起那支大煙杆,“呼呼”地點起,“等村裏的狗們總算不叫了,老子正想著睡呢,突然就聽到一聲嚇死人的慘叫,那叫聲,”他撇了撇嘴,“噝噝”地抖索幾下,就像牙疼似的,“你們看過《滿清十大酷刑》吧,就跟那裏麵女人坐木驢似的,瘮得人心都能掉出來,嘿,你怪不怪,這麼大的動靜,我這死婆娘竟睡得跟死豬似的——”
他指了指坐在炕頭的婦人,“老子心頭火起,一腳踹醒了她,要怕就跟老子一起怕!緊跟著,就聽見全村都是那女人裝死般的哭聲,或者,更像恐怖片裏亂墳崗子上的女鬼,那股聲音好像是從村南頭慢慢飄到我家的,我把頭蒙進被窩裏,大氣也不敢出,我這婆娘居然笑話我膽哩,我跟她吵了幾句,壯起膽子趴到窗台,媽呀!我連話都沒法了,我甚至都忘記自己還是光著身子哩,我婆娘看我這副德性,也忍不住湊過來看,你們猜怎麼著?”
我們倆誰都沒理他,藍牛大笑道,“她也和我一樣,光著身子唄!”
藍牛看李重慈又要生氣,趕緊道:“我看到的這個東西,村裏不少人也看見了,所以剛才他們都對您村裏鬧鬼呢!”
“藍牛,你究竟想什麼,跟我沒關係的事情你少扯!”
“好的好的,絕對是有關係的事情,我馬上就,”藍牛訕訕地一笑,“我和我婆娘趴在窗台上,眼也不眨地朝上看著,因為是黑夜嘛,那東西看起來簡直賊亮賊亮,對了,它就像孔明燈在上飄著,可是比孔明燈亮多了,不曉得它是什麼材料做的,反正就像玻璃一樣發光,它上麵長著兩個眼睛似的黑窟窿,嘴裏吐著紅舌頭,兩邊的頭發像馬尾似的拖下來很長很長,更奇怪的,這些東西足有十幾個——對,我仔細數過哩,一共是十七個,它們成群結隊地向西山飄去了……”
“十七個?……”李重慈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盯著藍牛,“你數好了,真的是十七個?”
“對啊,就是十七個,怎麼了?”
“沒什麼,”李重慈一揮手,“啊,怎麼——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