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雲霧淡,月下大江流。
江南道,屈家後山。
屈平站在山崖上,衣衫單薄。
他俯望著綿長大江,麵色平和。
兩千載前,屈原自沉此江,以身殉國。
兩千載過,屈平涅槃重生,沉穩內斂。
他輕聲呢喃:“兩千載前,我走了。”
“今世,我不退了。”
魂歸來兮,哀江南。
“家主,寒。”
有一個聲音清脆的丫頭抱著一襲長袍而來,動作輕柔,為屈平緩緩披上。
屈平轉過身去,眼底蘊著一絲溫柔,為丫頭整了整衣擺。
這一日,江南道魁首,兩千載來獨占鼇頭的屈氏,八百白袍赴北疆。
人盡宗師。
屈氏上下老弱婦孺皆身著素衣,送君北上。
九州十五道,皆有王族宗門,傾巢而出。
有江湖武者,仗劍獨行,願為大夏盡力。
照耀萬古的俠光,從未熄滅。
五千載,他立過皇宮,繁華一世。
五千載,他濁酒一杯,昏庸一時。
五千載,他金戈鐵馬,氣吞萬裏。
五千載,他孤人望月,心力交瘁。
他獨一無二的屹立在地的東方。
他曾一落千丈,卻扶著累累屍骨重新站起來。
他還不能倒下,因為,他承載著億萬生民,人族薪火。
太安城下,百萬兵卒挺立。
陸慈望著一張張熟悉的麵孔,似乎被磨去了往日的棱角,再無當年盛氣淩。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百萬袍澤何在!?”
陸慈踏上雲霄,聲震寰宇。
“諾!”
百萬鐵血之音,響遏行雲,呈現出空蕩蒼穹。
中一片無情月,是我平生不悔心。
有皓月虛影升起,與大日爭輝。
陸慈踏在圓月之上,緩緩開口,聲傳地,不斷回響。
“不如與我鎮山河。”
“不如與我再鎮山河。”
轟!轟!轟!
城頭上,一麵巨鼓震蕩,洛雲煙一襲素衣,似神人擂鼓,為諸君壯勢。
皓月當空,不斷凝實,將煌煌大日壓下,照耀青霄。
百萬兵卒浩浩蕩蕩,赴往北疆。
一位青衫人雙手攏袖,站在城門處,又一次看著故友身影消失在遠方。
七十二路諸侯,盡在九州北部,大夏拒之於北疆外。
東疆,南疆,西疆,域外國之族,早在百年之前,便被蕩滅。
北疆諸侯,原有一百零八路。
被大夏蕩平三十路諸侯,其餘諸侯互相吞並。
終留七十二路諸侯。
夏府百萬兵卒,俱是四品以上的沙場武者。
夏府,便是大夏的鎮玉柱。
陸慈,即是樹立之人。
百萬丈鎮玉柱將傾,萬夫莫敵。
昔年七十二路諸侯便被其鐵蹄踐踏,如何不知?
陸慈更想知道的是,七十二路諸侯到底有何底氣,擋下這根大夏鎮玉柱。
百萬兵卒一路行來,白日月橫空,晝夜雙月懸掛。
披星戴月而來。
短短三日,便已在北疆布下羅地網,無可逾越。
“虞女參見國士大人。”
身披紅衣的絕豔佳人單膝跪地。
“此中事務,一切從簡,便宜行事。”
陸慈身在營中,觀望著此間地形,目不轉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