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城,地陰沉。
夏庭派出的使者半跪在地,不敢抬頭。
陸慈站在城頭之上,雙手負後。
雙手一次次攥緊,放下。
洛雲煙,你為何在此刻失蹤?
明明三日之前,尚為吾等擂鼓送行。
眺望諸侯之地,陸慈隻想打到崩地裂,不作他想。
“退下。”
僅僅二字,陸慈開口卻隱隱有些顫意。
“諾。”
夏庭使者退去,不敢多做一絲一毫的其餘動作。
他從來沒有見過…國士大人…成為這幅模樣。
陸慈閉上雙眸,緩緩吐出一氣。
麵色依舊看不出什麼變化。
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他睜開眸子,注視著諸侯之地,戾氣漸漸滋生。
退了,便是置九州億萬子民,人族萬載薪火於不顧。
不退,洛雲煙便可能性命攸關。
黑雲壓城城欲摧。
陸慈向前邁出一步,以排山倒海之勢,一拳碎象,滾滾黑雲倒退,積壓在那源源不斷的一百零八道金光上空,遮蔽日。
心湖之中,惡蛟抬頭。
陸慈身形搖晃,倚靠城牆。
洛雲煙,不要死。
不要死。
等著我,很快,我很快就會回來。
僅此一回,這國士,我不當了,再也不當了。
什麼世道人心,我都不看了。
我隻求你,別死。
別死。
他看著晴空萬裏的雲霄,卻是一片灰敗。
好似入眼之物,都在腐敗潰爛,它們凝視著對方,正在以不同的方式告別。
這一刻,時間變得無比緩慢,化作一根根藤條施以鞭刑,抽的他皮開肉綻,在其中瘋狂汲取精血。
他在一道一道疼痛的血痕中起身,扶著城牆,眸光流轉,從欲絕中脫離,如平湖般清澈見底,不夾雜著一絲情感。
他是大夏清貴國士,睥睨九州的重霄大都督。
一日為將,便要對得起這九萬裏江山,對得起在黑暗中期盼的黎民。
由不得分毫意氣用事。
人活著,總要背負些什麼。
他的一個決斷,便可能讓曆史改寫。
“你想要靈氣複蘇的大世?”陸慈沙啞出聲,“一個隱藏在影子裏的爬蟲,也想要九州稱尊。”
“那便由我來親手開啟這場煉獄。”
破而後立。
陸慈拄立城頭,眉心的那一道痕跡隱隱泛著黑光,化作一條惡蛟。
笑意猙獰。
“先生,你曾百家爭鳴。”
“那不妨讓這諸子看看,而今諸侯爭城池而食人肉,殺人盈野,空有滿腹詩書,又有何用?”
心間地,有一黑衣人顯化,正是陸慈模樣。
惡蛟垂首,黑衣陸慈於惡蛟頭頂端坐,笑意猙獰。
與陸慈如出一轍。
黑衣人緩緩開口。
“人本無善無惡,都怪這世道蝕人心,腐人性,讓人欲縱橫,色相馳騁。”
“不如讓我毀了這世道,掀了廟堂,翻了江湖,將這人間世,細細梳理。”
“讓我儒家治世,才是最好的盛世。”
陸慈聽過後,同樣無聲自語,與心中地顯化的那位黑衣人交流。
一息過後。
黑衣人眸光漠然,冷聲道:“我若為修羅,世間既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