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恕一直都有些神思不寧,壓根就沒有留意到他身上還帶著這個東西,聽到聲音差點沒從座子上直接後仰飛起來,脫口而出道,“這是個什麼東西!?”
“奧,路上撿了一隻鳥。”落雪寒揉了揉眉頭,將懷中鳥拿出了給他看,然後起身又從櫃子裏拿出了一塊軟布墊在桌上,將鳥放在了軟布上,輕聲解釋著,“它受傷飛不起來了,我想給它包一下。”
裴恕驚訝的跟這個黑不溜秋的東西大眼瞪眼,慢悠悠道,“師兄,你該不會是要養這個醜東西吧?”
“……呃,它除了黑點其實也算不上醜吧?不過暫時我沒有養它這個打算,我,我想先去洗漱下,稍等片刻。”落雪寒回避著他的問題輕飄飄道,“呃,還有,麻煩幫我先照看下它。多謝了。”
黑鳥把他的袖子胸前搞的一團糟,他早就覺得渾身不自在了,等他洗好身子換了潔淨的衣服,又從廚房拿了些米和水來的時候,裴恕已經給黑鳥的短細腿上包好了一個精致的白布條,一邊翅膀下也塗上了些淡黃色的藥粉。
“多謝了。”落雪寒順手把吃食放到鳥嘴邊,看著它跟個雞一樣不住的啄食,微笑著,“看的出來它跟你很親近,你也喜歡這個家夥吧?要不要送給你養?”
落雪寒烏黑的長發順在後背,濕噠噠的還在往下滴著水,裴恕看了他一眼從一旁拿起另一塊白淨的軟布給他擦拭著如墨的黑發如實道,“不喜歡,不要。”
落雪寒,“……”
擦發的時候,裴恕的指尖無意中碰到了落雪寒冰涼的脖頸,他像觸電般猛縮了下神色略有不滿,嘴裏聲嘟囔了句,“好我會照看的,幹嘛頭發沒幹就那麼著急跑出來吹風,光我們呢,自己倒還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啊?什麼?”落雪寒稀裏糊塗的也沒聽個明白,隻見他將潮濕的軟布放在一旁疊好,然後很快起身去將房門和窗子都關緊了。
落雪寒麵色一僵,隻當自己又是不經意哪裏惹惱了他,他生氣了才將房子全部關嚴不準香氣外散,打算跟自己熏個同歸於盡呢。
“裴恕啊裴恕,你沒完沒了……”他一句話未盡,轉臉又看見裴恕抱來了一個火盆,後知後覺這才明白他的心意原來是怕自己吹了寒風受涼,所以才關窗關門點火取暖的。
真是自己的親師弟啊,果然貼心。
“我怎麼了?”裴恕無辜看著他疑惑不解道。
落雪寒忙對他綻放了一個非常合時夷微笑,真誠道,“沒什麼,多謝了。”
“大師兄客氣。”裴恕不自在的把火盆點燃,然後依舊在他背後給他梳順著長發,用軟毛巾沾著水,落雪寒也不拒絕,由著他對自己的關心,恍惚間覺得屋子裏刺鼻的香氣也沒有那麼難聞了。
沉默了片刻,裴恕突然冷冰冰的輕問了聲,“師兄幹嘛把他帶回來?”
落雪寒一怔,隻當他是問著正在自己麵前沒完沒了吃米的東西,便溫著調子耐心給他解釋著,“我是在林子雪地裏看見它的,它受了傷了,飛不起來,雪地裏又冷又……”
“我問的不是這個醜東西。”裴恕略有煩躁的皺起一邊眉梢打斷了他,“你知道我問的是誰,我問的是那個人!”
他又把軟巾和梳子放到了一邊,自己蹲下身來把手靠近暖盆邊烤手,他手的膚色特別白,骨節分明,掌心指腹都有薄薄一層繭,那是他沒日沒夜經常練劍時磨下的印子。
落雪寒頓了頓,心道他居然連那個饒名字都不願再提起了嗎?淺絮的離開真是不知對這個孩子的打擊有多大,他甚至想過,要是霽子煙沒有是他師兄的這層關係,搞不好這個孩子早就闖上青雲山一劍刺死霽子煙了。
“師兄怎麼不話?”裴恕追問著,神色愈發焦躁了,“師兄真的不打算處置他?”
“你想怎樣處置?”落雪寒突然幹澀的反問著,裴恕沒想到他會把決策權突然交給自己,不可置信的啊了一聲,然後低頭沉思著什麼,沒一會兒功夫眼眶便就紅紅的,哆嗦著嘴唇竟是半都沒有抖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