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徒勞無功,牧之煩躁的抬頭看了看色。穿著戲服不能佩戴手表,但她似乎從同剛剛也沒什麼太大分別的色裏看出幾分頹勢——可能就要慢慢暗下去了吧。

腹上的暖貼已經沒了溫度,那裏失去了熱量,儼然成了沉甸甸一塊心病。腰間酸軟,腹中寒痛,曳地的華貴莊重的禮服仿佛生出了觸手,同石磚地麵難分難舍的糾纏拖拽著她的軀體。

殿上大婚一共就三五個鏡頭,但她真不曉得拍起來會有這麼多的問題:情緒抓不對,步調動作不搭調,太過了,太少了……他們倆搭起來就已經這麼多的問題了,更何況畫麵裏那麼多人,一個出問題大家又要重來一遍。

她感覺額頭上的汗又開始冒了出來,全身都被煩躁包裹著,人也越來越被情緒支配。剛剛那個鏡頭導演一叫cut她下意識的就帶著火氣把牽著的手一摔。裴繼誠不著痕跡的看了她一眼,若無其事的去喝水補妝。這的動作隻有他們兩個清楚,牧之立刻就慌了,但想了想又無從解釋。

不遠處的王導火冒三丈的在斥責飾演典儀官的演員,另外還有一班問題不是很大,但是既然有人出錯了就順便一起訓斥聊群演。

人人疲累,人人有錯,人人又有一肚子火氣。

“牧之姐還好麼?”桃子看她還在原地沒動,趕緊迎上來。

“我想去洗手間。”牧之捂著腹聲的跟她。

桃子看了看王導那邊,似有將近尾聲的意思,隻能勸她:“不然再忍忍?我看又要開始了。”

大婚的禮服一重套著一重,本來行走間就在地麵來回摩擦,每次停了都有人細心的打理,生怕這幕戲還沒過呢,衣服就已經髒在明顯的位置。這套禮服可是重金手工縫製,因為要用的戲份重要,但是出鏡就這麼一時三刻,所以做得用心,但沒準備替換裝。要是等清潔好再來拍,那可太耽誤事了,王導非氣壞不校拍戲磨損也就罷了,去衛生間可萬萬不能穿著,所以來回一趟是個大工程。

牧之揉揉肚子:“我現在好難受啊,你幫我把東西都準備好,一會兒過了我們趕緊去!”

桃子點頭:“再補補妝吧,我看你又開始出汗了,有點脫妝。”

“誒呀你到底怎麼了,這麼多汗,這一會兒肯定壓不住……”化妝助理一邊緊張的忙碌,一邊嘴不停的抱怨,絮絮叨叨的簡直沒個完。

牧之心裏的那團火此前一直都在搓來捏去,她企圖用理智把煩躁攥在手心,可是沒想到越搓越大,再兌零對裴繼誠的抱歉和委屈,配合著身體的不適,此時突然抓住一點不滿的口子完全不打商量就竄了出來:“你快工作吧,馬上要重新開始,不要再耽誤時間了!”

這話每個字都沒什麼,但她的語氣帶著自己也陌生的嚴肅甚至細品還有一點點惡意,話出了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對不起……”她趕緊聲的補了一句,想要再解釋點什麼,又找不出話來,隻低下頭羞愧的不敢看人家。而對方仿佛對這一句和上一句都沒什麼回應,隻是住了口,手上更加麻利的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