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托付(1 / 2)

屋裏的藥香還沒完全散去,繞過一道素白屏風就能看到裏屋的陳設。

還是一樣的樸素低調,但是家具樣樣不是凡品,多多少少都有點辟邪的作用。

秦攸洺就躺在最裏的桃木百獸床上,一動不動,如同死去一般。祁鳶坐在床沿端詳著那張灰白的臉龐,這是她幾天來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端詳,那柔和的眉眼,逐漸和記憶深處一張稚嫩的臉龐融合在一起。

心底如同一座火山轟然炸開,滾燙的岩漿流遍全身,卻讓她瞬間渾身冰涼。

記憶中的男孩身影逐漸清晰,但是很多事她都記不清了,唯一記得的是小攸洺渾身是血地坐在赤霞鎮的草地上,抬著一雙清澈的雙眸求她放了他。

而到底是何原因,她自己記不清,其他人也說不清。

隻知道是她大概曾經做錯事,害得他大病十二年。

說不清緣由的虧欠。

祁鳶伸出手來,要像在亂葬崗時那樣再從身體裏逼出一顆避風丹,那是祛除邪氣的良藥,以凰仙的骨血煉就。奈何她最近實在消耗太多,金光無法在指尖聚集,最終收了手,無奈地歎了口氣。

一陣涼風襲來,黎城竟然已經入秋。微風中隱隱夾帶著一股熟悉的清香,熟悉得祁鳶咬牙切齒。

身後風疾,隻聽“嘩啦”一聲震耳,素白屏風應聲倒地,巨響中竄出來一道青影直衝床榻而來,定睛一看,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麵前的那位正是將她撞下雲間,害她在死人堆裏淋雨躺了兩天的肇事逃逸者。

“妖孽!”隻聽女子大喝一聲,伸手正虛虛握住那人手中的匕首,稍一使力就化為一堆銀粉。

那人大驚,轉身欲逃,祁鳶上前一步扯住他的後領,像拎著小雞似的扔到床榻邊,扯下一根帳繩將他綁了起來。

這一係列動作幾乎在一息之間完成,一直到院子裏的人衝進來那人才反應過來,可是早就掙紮無力了。

進來的正是之前要提刀砍秦攸洺的大漢,身後還跟著四個人,個個膀大腰圓,胸腔中翻滾著一股浩然正氣,一看就是練過的。

大漢跨過碎屏風罵罵咧咧走進來,眼瞅著掌心帶著疾風,停下時隻是抓住那人蒙住臉的麵巾一把拽了下來,罵道:“展言你這狗娘養的,一年一次你累不累?”

麵巾扯出一張清秀的臉,看起來未及弱冠,但那充斥了滿屋的清香中隱隱飄出來的一絲妖氣說明,他的修為至少已經五百年。

但見他眼神呆滯,掌風襲來時也不閃不躲,祁鳶一隻手推開揪住他衣領的大手,另一隻手摁住他的頭頂摸索,不消一會兒便扯出一根細絲。

大漢也呆住了,驚道:“傀儡線?”

展言似乎是極疼,開始掙紮,甚至攻擊祁鳶,大漢上前把他摁住,待祁鳶從他身上抽出五根細絲才停手,展言早已經疼得滿頭大汗。

雖然疼,神識卻逐漸清明了。

等看清身邊的人和屋裏的一片狼藉,展言似乎要哭出來了,帶著哭腔叫道:“三行啊,我又犯錯了?”

三行就是大漢,他一邊解著他的繩子一邊道:“你小子什麼時候被人係了傀儡線?要不是這位姑娘出手,你今日就釀下大禍了。”

說完六人一起跪在了地上,衝祁鳶重重磕了一個頭:“多謝姑娘多次救殿下於危難,大恩大德,閑逸王府必當世代牢記。”

祁鳶想起兒時那段殘缺的記憶,心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後別喊打喊殺就行了,表麵上還是與這幾位客套了一番,並且表示不會在王府待久。

畢竟待得越久,一些不該知道的就知道的越多。

王府的人不會允許有這種人出現,哪怕是救過殿下的命也不行。

幾人又寒暄了幾句,大漢領著手下們離開,臨出門時,展言又折了回來,道:“我看出你對殿下有不同的心思,不知有個請求,姑娘願不願應下。”

祁鳶問道:“何事?”

展言道:“殿下的好友顧將軍在出征前曾向殿下托付一人。”

這事祁鳶知道,新婚之夜出征,托付的想必就是新娘子半枝公主了。

不料展言搖頭,道:“公主千金貴體,自然有人保護,顧將軍托付的,乃是原公主的貼身侍女,這次大婚的試嫁丫鬟小玖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