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君淡然的聲音響起:“與我無關。他帶著藥材下了浣雲潭,那裏全是純粹的水屬道韻。這些藥材被道韻所染,怎麼可能完全沒有變化?”
“你早就知道了?”
“我又不煉丹,我哪知道這些不入流的藥材本來是什麼樣?”光天君反問道。
而眾人再看向桌子上擺著的藥材時,眼神就徹底不同了。
雖然他們不會煉丹,但是修行這麼久,藥材上沾染不同的道韻會導致藥力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點,他們是多少了解的。
藥力變化,幾乎就等於變成了完全不同的藥材。
用完全不同的藥材來煉製舊方子上的丹藥,怎麼可能不出一點岔子?
方然畢竟沒有接觸過丹道,對於這一點並不清楚,他也完全沒有想到隻是在地底走了一趟,懷中的藥材就已經性狀大變。
再加上他還沒有感悟道韻,自然也沒辦法探知藥材中的這些變化。
然而就是這一點變故,令得他縱使一步一步完美無缺地執行下來,也難以避免厄運。
丹爐之中,雲氣暴躁不安,已經到了炸爐的邊緣。
方然凝視著丹爐,眼中一瞬間雲開雲起,氣象萬千。
天機輪盤之前,先前推演過十幾次的煉丹之法無聲發生著變動。
“藥力有變?”方然自言自語,“那麼,建模,解析,比對!”
一株株藥材的模型全部出現在天機輪盤之前,一瞬間有無數數據返回。
方然麵色白了白。
為了趕在炸爐之前解析完畢,他已經強行提升了負載,還將尚未完全恢複的靈力也一並投入進去。
“七株藥材已入,這是沒法改的。接下來的四株……窮舉組合……”
七個藥材的模型融入丹爐的模型,然後分裂成四個一模一樣的模型。
剩下四株藥材的模型分別進入四個模型之中。
“不夠……藥材的處理方式不同,爐溫不同,時機不同……”
四個模型再次分裂,炮製之法,爐溫之別,時機之差,一瞬間,天機輪盤之前懸浮著的墨線穿行不息,勾勒出來幾十個不同的丹爐。
每個丹爐都演化出來不同的煉製之法,然後餘下各種藥材,再放入,再分裂!
丹爐模型鋪天蓋地,方然麵色蒼白:“負載提升!”
“他在幹什麼?!”有人突然驚呼,聲音顫抖。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方然極其艱難地抬起手,拿起那株空蟬果,卻將那唯一一顆像是一個蟬繭一般的果實摘下,放在一旁,捋下一把葉片,在手中揉碎,然後向著丹爐一撒——
地火轟然爆燃,將整個丹爐全部覆蓋住,在丹爐頂部,有煙氣冉冉升騰。
“他還要繼續?!他不怕炸爐身亡嗎?”
“不……這是……用君藥空蟬果之葉逼出地火熱力!他要用地火煉化水汽!”駱岱驚呼。
暗天君也能感覺得出來,方然每次丟入藥材,地火翻騰,正是以地火之中的道韻,衝抵了藥材之中沾染的道韻。
水火對衝,相互抵消!
方然嘴角顯出一個微笑,看上去充滿邪氣,卻又萬分自信。
再出手,藥材入丹爐,地火更加洶湧!
“步驟整個變了……他這是臨場現想的?這……這……”駱岱連著說了好幾個“這”,卻再多半個字都沒法說出口。
“你真的還沒有開始感悟道韻嗎……”暗天君若有所思地低聲道。
在列俱是道初,暗天君這一句感歎,他們聽的清清楚楚。
轉瞬之間,方然便將十一味藥材全部送入爐中,而地火,也已經幾乎將方然整個籠罩在其中。
火勢翻騰,丹爐低鳴,卻沒有絲毫丹成爐熄的跡象。
“這又是怎麼回事?!”暗天君沉聲問。
駱岱麵露為難之色:“這……我也不知道……丹方被他重新推演了,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形。”
丹爐低鳴有若心跳,一記一記全部撞擊在眾人胸口,一時間剛才還細碎的議論聲全部被壓了下去。
這些道初全部無懼丹爐炸爐,可是他們的拳頭都緊緊攥起,死死盯著丹爐,就好像站在丹爐前,跨在生死邊緣的是自己一樣。
就連光天君周身的水霧也逐漸平息,顯然她也在關注著那隻丹爐。
一息……
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