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君盤膝坐在這片冰河的正中,從她坐著的地方,一道道冰河裂穀擴張開來,擴散到更加廣闊的外界去,遮天蔽日!
從最開始的驚駭之中,方然很快就恢複了過來。
這層層高漲的道韻,顯示出來光天君的傷勢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好轉。
她背後那片冰河,正是方然被引渡靈力進她經脈之時,看到的那一片滿目瘡痍的冰川。
方然還記得那冰川之上,被以強橫靈力強行開辟出來的河道,毫無章法,甚至顯得有一些粗暴和瘋狂。那是光天君以無上玄功強行開辟的經脈通路,借以容納更多的靈力通行其間。
此刻片片雪花落下,落在這一片冰川之上,也落在這些毫無章法的河道之內。那些淒烈的河道,正緩緩發生著細微的變化,從一開始的雜亂不堪,逐漸帶上了一絲玄妙和諧的韻味。
方然笑了。
“看來,這丹藥,還是起作用了。”
方然手中的玉玨之上,寒氣如同一縷縷細線一般,在光天君道韻冰河和懸瀑撞擊產生的勁風之中,緩緩飄蕩。
獲得玉玨之後,方然重新推演丹方,此刻,再一次應證了天機輪盤那強絕的推演之力。
光天君之傷,要治表,以她所找的藥材,不難。
但是要治本,方然以玉玨寒氣凝成的這寒氣外殼,卻是最終點睛的一筆。
若是直接將藥材所成的雲霞吞服而下,此刻恐怕就不是片片雪花溫柔落下,而是憑空要在光天君道韻冰河之上,掀起一陣無比強橫的冰風暴,霸道地將河道冰川,盡數掩埋在其下。
積年累月,這冰風暴終將成為新的冰川表麵。
但,那些河道,尚在。河道的雜亂不堪,隻是被藥力所掩蓋,卻無絲毫改善!
除非光天君此生再不與人動手,再不修行破境,否則,暗傷依舊,待得下一次爆發出來,便是道韻崩散,香消玉殞之時!
光天君的身形從一開始的盤坐,緩緩浮空而起。一雙裸足垂下,足尖輕點在冰河之上,陣陣漣漪蕩開。她的眉眼平和,發絲向上揚起,在冰河之中恍若一座清冷的冰雕。
素紗白衣緩緩飄蕩,間或露出一截皓腕,或是半側鎖骨,飄飄若仙。
不知過了多久,懸瀑緩緩恢複了最開始的筆直落下,那一片冰川也逐漸隱去,不見了蹤跡,像是從來未曾出現過一樣。
光天君緩緩落在方才坐著的巨石之上,發絲垂下,雙眼微微張開。
若說最開始,光天君給人的感覺隻是慵懶清冷,此刻,卻憑空多了一些如在雲巔一般的聖潔,遙不可及。
然而下一刻,這遙不可及的感覺便驟然斂去,光天君目光落在方然身上時,已經變得和先前沒有什麼區別,依舊是倦懶不綰發,婉伸寒潭裏,無處不可憐。
“怎麼樣了?”方然看著光天君,試探著問道。
光天君感受著周身靈力流轉,經脈圓融如意,靈力流轉周天,順暢無比。她微微一笑,道:“病灶已除,差不多全好了。剩下一些瑣碎的損傷,溫養幾日就好……多謝。”
最後兩個字,方然能夠聽得出來,即便是清冷如她,說話時也難以壓抑地帶出來幾分欣喜和雀躍。一瞬間眼前的仿佛不是高高在上的一殿天君,而是不知憂愁為何物的可愛小姑娘。
方然長舒一口氣:“好了就好,緊張死我了。光天君誒,這要是治出點什麼毛病,我得提頭謝罪了。”
“雲兮。”光天君又重複了一遍,“我叫雲兮。是從家鄉的一首歌中取的。靈皇皇兮既降,飆遠舉兮雲中。”
方然愣了愣,脫口而出道:“雲中君可是男的……嗯,不過你用這名字,也夠霸氣。”
光天君笑了笑,說:“父親倒是希望我是男兒身……不過除了這一點,別的地方,我倒是從未讓他們失望過。”
說這話時,光天君的眼神微微暗了暗,像是亙古存在的冰原上,陰雲飄過時染上的一抹陰翳。
方然沒漏看這個表情,心中微微一驚,沒想到如光天君一般強大,也依然會流露出這樣的表情。
光天君坐在那裏,屈起一隻膝蓋,用手環抱著,將下頜抵在膝尖,幽幽說道:“不說這個了。成丹療傷,此恩極重,不可不報。你之前說要找五方五行蓮,我這段日子托人問了問,不日會有答複。除此之外,可還有我能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