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玉玨裏麵的寒氣構成大陣阻隔刀意的手段對於巫翳而言非常新奇,她沒有見過有誰這麼輕易就能臨機應變布下如此陣法。
巫翳自己憑借巫鬼也可以抵擋刀意,但是這會損耗掉她大量的心力和靈力,於是她很不客氣地也站到了陣法籠罩的範圍內。
“原來你是一名陣師?”
方然想了想,覺得這麼說也沒什麼問題,於是就大大方方點點頭:“對啊,有些了解。”
“這是刀聖留下來的刀意,你的陣法能夠抵擋,豈不是說,你也同樣悟透了他的刀意?”
“呃……也不能說不是……”
“所以你還是一個刀客?”
“我……習慣用劍。”
“那你的悟性遠超尋常修道者呢。”
被巫翳盯著看,還被這麼誇讚,哪怕是有一層不壞金身護體,方然也是覺得稍微有些不好意思,臉上紅了紅。
影若煙周身覆蓋著烏雲垂走在前麵,火尊者捧著黃粱塤嗚嗚咽咽地吹著,還偷偷地打量著巫翳和方然。
雖然巫翳對於方然沒有展露出來什麼敵意,但是深知巫家行事風格的火尊者,還是對於這個古古怪怪的巫家女子保持著戒備。
巫翳則是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一路走一路繞著方然轉,一路還在問方然是怎麼做到的。
上古刀聖留下來的刀意,哪怕隻是刀陣所化,也精妙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程度。
要能夠悟透這些刀意,或者說,最起碼領悟到能夠布下陣法與之相抗衡的地步,絕對不是什麼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們進入這座洞府才多久?
而且,在此之前,也沒人知道這海上蓮生的任務,會直接進到刀聖洞府裏麵。事先準備明顯是辦不到的。
就算想準備,刀聖也幾乎沒有任何傳承留下來可供參考,即便是有,也隻能存在於某些古老到嚇人的秘境或是勢力之中,哪裏可能輕易外傳?
這就讓方然在巫翳眼中,又多了幾分神秘感。
精通陣法,還能摹畫刀聖刀意。無論是事先有沒有準備,無論是自身悟性驚天還是背後靠著什麼不為人知的大勢力,都足夠引起巫翳的興趣。
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方然身上,所以也就沒有注意到,隨著他們經過一座座零散的石雕的時候,這些石雕的形態都在悄無聲息地發生著改變。無論之前是什麼樣的姿勢,頭部的位置都產生了極細微的變動,“視線”都指向了他們前行的方向。
一路走出去十數裏,兩側刀峰聳立之下,一座座本該死了千年甚至萬年的石雕,齊刷刷轉過頭來……
這一幕若是被人看到,實在太過驚悚!
方然是第一個發現這種詭異場景的。
龍母從低空傳回來的地形當中,反複地掃過了方然一行人所在的這一條峽穀。
稍作比對,這些石雕最細微的變動,就全部都映照在方然神魂之前。
而且最靠近峽穀起始點的那些石雕,不止是視線,就連身體的動作都一同發生了改變,就像是要衝著一行人追來一般。
方然低聲問羽前輩道:“地魔將人化成石雕之後,還可以像控製傀儡一樣控製這些石雕嗎?”
“被惑了心神的活人可以,被他們煉化之後的傀儡,也可以。”
巫翳盯著方然,意有所指地問:“你的意思是說,這些石雕,有可能並不是完全失去了生命,而是被地魔化作了自己的傀儡?”
方然點點頭:“如果地魔已經恢複到可以吞噬闖入者的神魂,那麼漫長歲月裏麵,順手煉化一些作為傀儡,當成自己的耳目甚至鷹犬,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一陣寒意襲來。
能夠走到這裏的修道者,十之八九都是早已經破入了承意的。
哪怕死後修為境界打了折扣,但是承意境界之下,哪怕不是專門的體修,肉身強度都是可怖。
先前守門的一座土石傀儡就可以令得影若煙單挑都要使出全力,眼下以承意境強者為基礎打造的傀儡,隻會更加棘手。
就是這麼幾句話的工夫,一行人前行的腳步停頓了這麼一瞬,方然就聽到身後的峽穀當中,傳來了窸窸窣窣的石塊摩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