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氣翻騰,透出來一股子陰冷且狂躁的氣韻。剛一接近,除開方然和羽前輩,餘下巫翳、影若煙和火尊者三人,目光之中都是出現了掙紮之色。
他們的神魂當中正在天人交戰,最為純粹的那種如同走火入魔般的狂亂一瞬間就籠罩了下來。
“原來,這就是魔氣……”
巫翳周身的巫鬼翻騰,她身上的妖異符篆陡然間明滅不定,如同有生命一般開始自發流轉。兩者輔成之下,她的目光最先變得穩定。雖然其中還有難以自持的混亂,但終究還是恢複如常。
影若煙和火尊者也早有防備,一者身後蛟龍神魂代以分擔壓力,一者直接以法相鎮壓己身,都勉強維持住了神智的清明。
方然第一時間祭出來黃粱塤,嗚咽聲中,三人的目光更加清明了幾分。
巫翳驚魂未定地低聲道:“幸好隻是魔氣的殘餘,且並沒有魔念摻雜其中……不然,隻是這一個照麵,怕是就得走火入魔,化成傀儡。”
方然將黃粱塤丟給火尊者維持,自己上下打量著這魔氣。
“沒有魔念?”說著,他便以天機輪盤攫取了魔氣一角。立時一股瘋狂而凜冽的狂風就在神魂之內暴動,被天機輪盤鎮壓住。
如同巫翳所言,這魔氣可以稱得上純粹至極,就和最為精純的靈力沒有什麼兩樣,隻是性質決定了它無法被修道者吐納利用。
雖然沒有魔念摻雜,但如此巨大的一幅魔氣懸垂在洞窟盡頭,仿佛瀑布一般,就徹底遮蔽了前方的通路。
焦黃色的魔氣當中還翻騰著吞噬一切色澤的黑暗,這黑暗給方然的壓力,又要更勝於焦黃色的魔氣。
沉重、狂暴。
兩者混雜,就連方然自己,都不敢以身犯險,直接穿透不知多厚的這層魔氣而過。
若是他所料非虛,那麼這魔氣背後,要麼就是刀聖鎮壓地魔的手段,要麼,就幹脆是地魔殘骸本身。
別說是耗費心神破開魔氣之後,就是現在靈力儲備充沛狀態下的方然,都本能地感覺到了恐怖的危機。
並且方然還能感覺得到,他的刀陣和洞府的刀陣正在產生微妙的共鳴。這種共鳴當中泛起一陣不正常的不和諧感,就像是有某種東西在強行扭曲洞府刀陣,甚至在嚐試侵蝕刀陣一般。
這種不和諧感全部指向了魔氣背後。
不能再拖。哪怕危險,也必須繼續前進!
心念一動,都天七煞誅殺陣中摻雜進來點點氣運之力。向以氣運之力浸染過後的誅殺陣中灌注入海量靈力,方然拚著榨幹自己的靈力,也要強行破開這魔氣。
然而羽前輩卻拍了拍方然的肩膀,輕聲道:“我來。”
方然一愣。
他的打算本來是自己破開魔氣,為羽前輩造出來一個進入其中的通道。
哪怕他自己氣力不濟,但以羽前輩的修為境界,足夠阻止李長天繼續幹擾洞府刀陣運轉、甚至還可能順帶恢複刀聖對地魔的鎮壓。
破開魔氣,對於靈力乃至道韻的消耗都是巨量,羽前輩剛才峽穀一箭就消耗了大量的靈力,不能在這裏白白浪費。
然而不等方然再拒絕,羽前輩就接著沉聲道:“我來破開魔氣,鎮壓外圍魔念。阻止李長天和地魔的事,你來。”
這下就連巫翳三人都覺得奇怪。
火尊者更是直接出言問道:“羽前輩,主事的境界,恐怕不足以鎮壓甚至滅殺地魔吧?”
在見識了羽前輩那驚絕一箭之後,他就很明智地把對他的稱呼從“老羽”改了回來。
境界,很多情況下就是輩分。
羽前輩搖搖頭:“方然無法鎮壓地魔,但我有一種感覺,真要一勞永逸地滅殺地魔,非他不可。”
“不能鎮壓……卻能滅殺?”
方然深深看了羽前輩一眼,他從對方的目光當中看出來了完全的信任。
羽前輩是真的如此確信,而不是隨口敷衍。
迎著方然的目光,羽前輩察覺到方然的迷惑,一字一句緩緩道:“你有我所沒有的,而刀聖昔年,也不曾有。”
氣運之力。
方然了然。
巫翳說過,能夠重傷甚至滅殺域外天魔的幾樣東西裏,有她的巫鬼。但最為有效的,還得是人族的氣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