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刀聖說完,繼續用破布爛衫的褲子擦手,四下看了看麵前擺著的吃食,挑了一個大白饅頭湊到鼻子前麵聞,聞了幾口抬頭看方然。
方然差點就要轉身疾退。是刀聖又是地魔,這話別人聽不明白,方然卻是明白。這分明就是魔念侵體甚至入主神魂,一尊上古刀聖是何等可怕的存在?要是被地魔占據了軀殼,脫困而出,十八連星域之內誰能阻他?
就算是門口的天心禪子和羽前輩加起來,恐怕都不是這麼個入了魔的老刀聖的對手吧?
刀聖未卜先知,可以稱得上慈眉善目地衝著方然點了點頭:“外麵兩個人,一個小和尚是天生的三賢位,可不證十住十行十回向,直接從十地證起,但終究年輕了點,裹上龜殼可擋老子一刀半。另一個……嘿嘿,若是三魂七魄不散,能和老子戰至五五,但現在,勝三負七。”
方然艱難笑笑:“羽前輩三?”
“羽?”刀聖一挑眉毛,一口大黃牙上麵要往下掉渣,“羽就羽吧,說他三都是給麵子,實際上老子拚了鎮不住候七豁出命,嘿嘿,嘿嘿。”
方然陪著笑笑。
神仙打架。
想到剛才刀聖的話,方然又問:“候七是誰?”
刀聖一翻白眼:“不就是他娘的地魔?黃天厚土,百家姓裏沒厚字,就用了個候字。九天十地,這畜生行七,不叫候七叫啥?要說這入了排行的地魔,就是不一樣啊,和姬軒轅打了一場之後,人族裏麵可就沒誰敢再來接老子的刀了。兵主戰神?嘿,還不是你們太弱?輸了就輸了,到了人族手底下也無所謂,有架打就成,我管逑你對手是人是魔。血魔忒弱,殺起來手感像割草,沒意思。玄魔勉強能過幾招,能打是能打,但砍起來就像砍空氣。還是地魔打著舒服,沒那麼多幺蛾子,刀刀到肉,哎呀就是不好殺哇……”
刀聖說著半仰起腦袋,目光空洞半張著嘴,那模樣簡直就像是一個瘋癲癡傻的憨老頭,但是他回憶起當初一戰之時的刀意暗流洶湧,撲麵鋒銳無匹,誰敢小覷?
“九天十地……”
刀聖瞟了方然一眼,摳了摳腳:“九頭天魔十頭地魔,誰知道和禿驢的九天十地是不是一回事。。”
看方然欲言又止,刀聖抬起摳腳的手擺了擺:“別問我,問就是屁都不知道。外麵那三賢位小菩薩知道的比我多,他不知道就讓他去問別的禿驢。老子隻管打架,別的不上心!”
方然仔細咂摸了一下刀聖話裏的意思。果然還是上古活下來的這種老家夥話裏藏的東西多,佛家佛陀菩薩坐蓮台,血魔顯化出來的也是一座血蓮台,說這裏麵沒有什麼關聯,方然是不相信的。
刀聖說不知道,方然也不會頭鐵去問。問惱了刀聖,對方一刀劈來,他自忖可絕對沒那本事擋得住。
轉而問道:“地魔不好殺,打到最後對方試圖侵蝕刀聖您老人家的神魂?”
刀聖眉毛一豎:“老子不讓它進來它進的來?光這一身刀意護體,一個狗屁地魔也想侵蝕老子?”
話說一半,刀聖突然抬頭看方然:“小子,你也不怕魔氣?怎麼做到的?你那點皮毛都沒學到的劍意,怕是擋不住地魔這種精純至極的魔氣吧?”
方然嘿嘿一笑不說話。
“故弄玄虛,所以老子不喜歡練劍的。”刀聖靠著域外邪魔脊骨長刀,手拂刀身低聲道,“還是刀好,管你是啥,一刀劈了算逑。”
“那這頭地魔……”
“哼!不是這頭,是這兩頭!”刀聖一拍手邊長刀,氣吞長虹,“這是第一頭,被老子追殺百萬裏靈海,斬星辰十一,碎浮陸數不勝數,斬殺在回風口,扒了皮做了一身衣裳,抽了筋綁頭發,背後一條脊骨大龍抽了當刀!就是它!”
老刀聖須發皆張,意氣風發,一瞬間哪裏還有那一臉油膩的糟老頭模樣?敢情不止是長刀,就連他身上那似皮似布的破布爛衫,和一頭亂糟糟頭發裏麵幾乎爛幹淨了的一截一截的綁帶,也都是從一尊地魔身上拆出來的零部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