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都熱的厲害。
左丘涼的印象裏,自己似乎很久都沒有發過燒了。
也許是曾經的自己,總是被身邊的人照鼓無微不至,完全不需要擔心是否會有難受的時候。
那個時候每都有阿炫,他總是督促著自己早起,督促著自己早睡,每一頓飯菜都是素葷兼備,美味的不可方物。
那個時候,還有井姨。
她總是一副很嚴苛的樣子,但是卻從來不會用任何嚴苛的行為製止自己犯錯。
每一年的四個季度,井姨永遠都會早早的備下自己日常需要的東西,不知不覺中,好像從來沒有因為什麼缺失而造成麻煩過。
其實自己也知道她很喜歡自己,那種喜歡,是超過了對一個乞丐孩子可憐的喜歡,而是這個世間最難得到的——愛。
左丘涼從夢中清醒過來,眼睛緩緩睜開,現在的她,已經沒有先前的那些痛苦,唯獨臉頰有兩道濕潤的淚珠已經留到了耳根。
她將手從嚴絲合縫的被子裏抽了出來,默默的把淚痕擦去,剛一準備坐起來,就發現自己的被褥正被一夜趴在床榻邊的溪鵲給壓住。
左丘涼四下張望了一圈,緊接著有目的性的掀開被子,從開放的一邊翻下床,走到衣架旁拿起衣架上的披風,又來到溪鵲身後,輕輕將披風蓋到了她的身上。
……
……
今的空看起來比往日要沉悶一些,沒了日光的照耀,風中的冷氣更盛一些。
左丘涼身著厚厚的衣服,自己一個人匆匆穿過了兩座雕花樓,隻身前往了正樓。
整座花樓似乎已經沒有曾經那般春花秋月了。
那些高掛在主樓的紅色綢緞,曾幾何時妖豔動人……可現在,幾乎盡數都被換成了白色。
“花魁大人……您好些了嗎?”
已經消瘦了不少的霄凝正在井嶽的靈前跪守著,她的樣子像是已經很久不曾休息了,聲音也變得格外粗俗沙啞。
左丘涼抬頭望著正前方那個巨大的‘奠’字,分了分神:“井姨……”
霄凝將正前方跪拜的棉墊讓出,徒左丘涼的身後,將三支香遞到左丘涼的手上,哽咽道:“花魁大人……井掌櫃已經入土為安了。”
她沒有回應霄凝,隻是眼眶中含著淚,毫不吝嗇的跪在井嶽的靈前:“……我還是沒趕上。”
霄凝已經平息下來的心情,一下子又爆發出來了一半,止不住的鼻子一酸:“花魁大人……節哀……”
節哀。
這話的是霄凝。
哭的最傷心的也是她。
左丘涼不動聲色的點零頭,目光仍舊看著排位上那一串幹巴巴的字:“霄凝……我想,單獨跟井姨幾句。”
霄凝用自己的袖口不斷的擦試著眼角的淚珠,硬憋著卡在喉嚨裏的哭聲,緩緩轉身離開了這座剛布置不久的靈堂。
“井姨……”左丘涼起身,將那三根香送到排位前的香爐裏:“謝謝你告訴我那麼多真相……”
她雙手合十,眸子緊緊盯著‘掌櫃井嶽之位’幾個字:“我也曾對未來一片迷茫……我不知道我該怎麼接受那些遙不可及的事……更加沒有能力保護您……”
她抿著唇氣息變得越發不穩定了起來:“我想您一定很後悔吧……我不配被您養大……我從至今,都不曾有什麼值得被別人付出的地方,就像溪司的那樣,我除了是栗戚的女兒以外,根本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