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她麵對一個將死之人毫無惡意,但這點故作輕鬆還是被皇季無情的戳破了。
“你為何跟著我?”他問。
左丘涼也完全沒放在心上:“也許是突然覺得你有一點可憐,良心發現,在你被萬夫所指的時候,讓你走的不那麼悲痛?”
“真是個嘴欠的丫頭……咳咳……”皇季忍不住笑了笑,溫熱的鮮血卻趁機從他口中翻湧著溢了出來。
左丘涼用白花花的袖子試去沾染在他身上的血跡,她知道皇季這傷活不成了,卻一點也沒有顯露出來。
“老頭,你死後想葬在梅場嗎?”
皇季愣了愣,隨即看了看這漸漸凋零的梅樹,歎息道:“想倒是想……不過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我沾染這裏……”
左丘涼也看了看這周圍:“你活的比她久,就算是做了她不願看到的事情,也隻有去陰曹地府解釋咯。”
“的也是。”
“其實我專門找你,就是想告訴你,我不久後就會離開鳳翎,我已經有了心儀之人,我心儀他,他也中意我。”
她看著皇季,頗有感觸的想了想:“至於阿炫嘛,他是個好人,但是命苦,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要用自己的孤獨填補父親欠下的債。”
皇季捂著自己的傷口,想讓血流的再慢些,整個人跟著側了側,換了個能看著左丘涼的姿勢:“你跑這一趟就是要告訴我你不會跟殿下在一起?”
左丘涼點零頭:“難倒這不是你想要看到結果嗎?”
皇季再次笑出了聲:“咳……其實你們這些輩做什麼決定都與我無關,我死了,什麼都不會知道了。”
他的眼神移了移,看著遠處的木屋:“我對你那些話,其實就是覺得你這丫頭有靈氣,能明白我內心的東西。”
“我來梅場,是想去那裏麵在看最後一眼她曾經住過的地方……隻可惜,一身朽骨了……”
左丘涼也看著那個渺的木屋:“我雖然覺得你的心思和你做的事差距甚遠,但你這個人挺矛盾的……既然你那麼喜歡她,等你死了我就把你埋在那裏,如何?”
“甚好。”皇季點零頭,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滿意的微笑著。
這一笑,滿腔的血氣又翻湧而起,喉間的腥辣撓的喉嚨又癢又難受:“咳、咳、咳咳……”
“老頭……”左丘涼扶著他,手緊緊的按著他的傷口。
雖然自己對這個人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卻覺得他是除了自己爺爺以外,對自己最好的一個老頭了。
莫名其妙的,就對自己好。
她一股難受的勁堵在心上,鼻子一酸,眼淚立馬在眼眶裏麵打起了轉。
“老頭,你這一生都沒個姑娘喜歡,我叫你一聲爺爺,你死了以後,我要是什麼時候想起你,就在這大陸的某一處拜拜你,你覺得可好?”
皇季看著這個非親非故的姑娘被自己關了那麼許久都不曾屈服,卻在此時哭的梨花帶雨,又笑了笑:“我覺得……甚好。”
他這‘甚好’二字剛出口,左丘涼就哭的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