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時難別亦難,不過這一次之後,大家常來常往,已經有了希望,所以也自不似上一次分離時那般肝腸寸斷。
這是一處破舊的廟宇,院落不大,除了門廳,前殿和那後殿外,兩邊還有東西配殿。
說是殿,其實也就是丈許高的青磚瓦房,院子四角植著四株古柏,看來有些年頭的樣子,古皮幹枝,蒼蒼翠蓋。隻可惜,這廟宇早已廢棄,僅有的幾處殿廳,幾乎是門窗皆無,殿內的泥胎神像,倒是還未曾完全倒塌,不過也是個個缺臂斷腿。
前殿供奉的是四位神魔樣的人物形象,獠牙利齒,赫麵,青顏,人眼瞪的比牛眼都大。
如今的獨孤篪,自然知道,此四位神魔,應該是那釋教中傳說的護法尊者。後殿供奉的神像到還完整,是一個盤坐蓮台的僧人形象,而東西配殿之中所供奉的,分別是一頭六齒白象,和一闊大青色毛的獅子。
在這廟宇之中仔細查看了一圈之後,獨孤篪與鳳漪在後殿外的石階之上坐下。
“這裏倒是和那神州有些象呢。”獨孤搓了搓臉笑道。
他說的不錯,記得那曾經的神州大陸,便能時常看到鄉野之間,常有一處處的小道觀,有的有香火供奉,而有的,也如這一處廟宇一般,因為長久沒有了香火而至破敗。
“那神州大陸是凡人世界,建立道觀,求神庇祐,不過這裏可是妖界,這廟宇出現就有些奇怪了。”鳳漪搖了搖頭道。
妖,在其步入修行,化形成人之前,還算是獸,是獸,自然沒有人類那般的智慧,更無如人類那般建設廟宇的能力,而若成妖,那便是走上了修行之路,走上了修行之路,建這廟宇,似乎又有些說不過去。
“其實也不盡然,就拿我們人族修士來說吧,大多都有其傳承與門派,既然有傳承與門派,自然就有信仰與供奉。比如靈界,絕大多數的宗派之中,都供奉著道祖神像。想來,這妖既然有傳承,供奉其傳承神像,也是不錯。”
“不錯麼,我卻不這麼覺得,你可聽說過,在靈界,有如此建於鄉野之間的道觀麼?神州凡俗世界,所謂的道觀,其目的,不過是一些有心之人乘機斂財罷了。而這妖界,建廟宇於這荒野外,卻有何用?”鳳漪堅持已見。
“不聞釋家修行,長於傳播信仰,建廟宇便是傳播信仰的一個手段。”
“信仰,信仰,總是要人去信才成,建廟於此間,誰會來這廟裏瞻仰這神像呢?那些個未曾成妖的獸類,它們可是沒有那個智慧,追求什麼信仰呢。”鳳漪皺了皺鼻,根本不認同獨孤篪的說法。
“你說的到也不錯,看來這裏本不應該有座廟宇的。”獨孤篪似乎被鳳漪的理由給說服了。
“可他偏偏就有了一座廟宇。”
“所以這廟宇一定有問題。”此時,獨孤篪與鳳漪二人的觀點,似乎反了過來。
“這廟宇,一定是妖修所建。未曾修成妖身的獸類,可是沒有辦法建出廟宇來的。”
“妖修建廟宇於此,應該有他的理由。比如…………”
“比如他是一個落魄的宗門弟子,想於此地建立自己的道統。”
“或者是一個僻世隱居的妖族大能。”
“還有可能,這小廟之中另有天地。”
“可問題是,之前我們前前後後地都搜了一個遍,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
“現在是白天,或許等到晚上,會有不同的發現。”獨孤篪仰頭看了看天色,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夜風輕柔,月色沉靜,本應是極優美恬靜的畫麵,隻可惜,地點不對,破廟,古柏,殘缺的神像,在月色下,倒是任添了五份陰森之氣功。
獨孤篪與鳳漪,自午時便並肩坐在那後殿的台階上,真到金烏西墜,玉兔東升,直到這子夜將至。
“兩位倒有耐心,一間破廟,也值得你們等了半日。”突兀地,一道蒼老的聲音,自獨孤篪二人背後的殿門中傳來,而他二人臉上,卻是沒有半點吃驚的樣子,仿佛早就預料到了一般。
聞聲音,獨孤篪與鳳漪緩緩站起身來,並肩頭轉身,滿含笑意的看向殿內。
而那後殿之內,就在那蒼老的聲音落下之後,一豆燈燭忽然亮起,映照出那佛陀神像旁邊,一道蒼老的身影。
獨孤篪與鳳漪相視一笑,抬步走進殿內。上下打量了那老人一眼,獨孤篪笑著拱了拱手道。“冒昧打擾,還望老丈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