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那青須人回視了胡憐兒一眼,看著她正氣鼓鼓地瞪著自己,便已經知道,獨孤因何判斷出自己對於這丫頭沒有惡意了。
同時,也對對方的觀察與判斷能力很是讚賞。他門下弟子極多,而且沒有一個不是那資質一流的人中龍鳳,可一直以來,能得他一句讚賞的,卻是從來沒有過。
“既然來了,就坐下吧。”說話依舊不鹹不淡。
可這一句話,聽在那胡憐兒耳朵中,無疑如聞驚雷。內心無比驚訝的她,不由瞪圓了一雙大眼睛,目光來回在這青須人和獨孤篪臉上掃視起來,企圖在這二人的麵部表情變化上看出一些端睨,可結果注定要讓她大為失望了,因為此時她麵前的這一老一少二人,其城府之深,實在不是他這個小狐狸能夠突破得了的。
獨孤篪聞言,拱手一禮,坦然地在桌子對麵坐了下來。
“老夫與憐兒的宗門來曆,想來你也猜出來了吧。”青須人看到眼著這少年人神情坦然,心下又自讚歎一聲,開口問道。
他這一句問來,那獨孤篪倒沒什麼,可聽在胡憐兒耳中,幾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其一雙俏目睜的更大,一瞬不瞬地看著獨孤篪,看他如何回答。
“是。”簡單的一個回答,讓那胡憐兒一時驚怒交集。驚的是,自己一路走來,自問並沒有露出任何口風與馬腳,對方是如何獲知了自己的身份的。
怒的是,這家夥既然知曉了自己的身份,還裝作懵然不知,而他自己的身份來曆,更是一點也不透露,騙子,真是個大騙子。
想到這裏,小姑娘不由恨恨地瞪了那獨孤篪一眼。
“你倒是誠實。”那青須人臉上露出一個極為勉強的笑容,“不過你知道的,希望你能夠爛在肚子裏。好了你去吧。”說著話,那人對著獨孤篪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是,在下告辭。”獨孤篪也不多話,站起身來,向那青須人恭敬一禮,緩緩退了出去。
“是個難得的好苗子,卻不知是那個老鬼教出來的。”獨孤篪離開許久,這青須人定定看著那門口,感歎一聲道,眸色之中濃濃的欣賞之意完全不加掩飾。
“咳,你。”此時的胡憐兒終於能夠說話了,方才,作用在她身上的禁製總算是過去了。她揉了揉有些發癢的喉頭,狠狠地瞪了那青須人一眼,“方才為什麼禁製住我。”
“沒規矩,有這麼和老爹說話的麼,不禁住你,怎麼,你還想質問他為什麼瞞著你麼?”這人竟然是那胡憐兒的老爹,此時他雖是在叱責女兒,可那語調,實在沒有半點叱責的意味。
“就是要問他,他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卻還將他自己的身份瞞著不告訴我,還說什麼朋友,有這麼作朋友的麼?”此時的胡憐兒心下恨極,說著話,那眼淚便象是斷線的珍珠落了下來。
“好了,好了,我的傻女兒,這怎麼話說的,好好的怎麼就哭上了呢。”這胡憐兒一哭,那青須人一下子就手足無措起來,那還有方才沉穩氣勢。
“他不是好人。你也不是好人。”胡憐兒依舊不依不饒,罵著獨孤篪,便是連自己的老爹也捎帶了進去。
“不是好人,那好,老爹這就去收拾他,好小子,竟然敢惹我的女兒不高興,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那青須人狠狠地道,拍著桌了就要站起身來。
“你敢。”這青須人一句話,倒叫自己女兒發飆了。抓起自己眼前的茶杯就要砸過去,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狠狠地將那茶杯往那桌子上一墪,負氣轉頭,再不理自己的老爹。
“哈哈,傻女兒,你也不想想,那小子,若非是將你當朋友,方才也不會急急火火地趕過來了。”這青須人嗬嗬笑著,溺愛的揉了揉女兒的頭道。
“哼,那又怎麼樣,怎麼說,女兒與他也相處了一段日子了,出手幫個小忙的事情,也算不得什麼。”胡憐兒總算是心平氣和了一些,聽了老爹的話,不由出口反駁。
“小忙?明知必死,亦不離不棄,那也算是小忙?”青須人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己這個女兒,聰明,那是沒得說,可就是家裏看顧太過周道,溺愛太過,實在是過於單純了。
“戚,這也算是,咦,臭爹爹,你是說他,他知道你的修為,這,這怎麼可能。”這胡憐兒果然聰明,雖然因著經驗不足,看事不透,不過略一點醒,她便能夠如此快地反應過來。
“雖然未必能夠明白我的修為,可他一定能夠覺察出,在我手下怕是他連一招也走不過。”青須人在笑,那笑容如同一隻老狐狸一般。“所以,明知必死之局,他還一腳踏了進來,不是將你當作朋友,你想他會麼?”
說著話,青須人寵溺地抬起手,在女兒鼻子上輕輕括了一下。心事解開,這胡憐惜兒亦回複了之前的俏皮,不由得皺了皺鼻頭,白了爹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