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奚羽和雀兒半途分開,各有去處。
兩人經過半日的相處,知道這位眼睛靈動好看的師兄不會吃了他,少女的兔子膽比之先前大了一點,但也隻是一丁點而已。奚羽和她說話,往往三句話下來,紅著臉細聲細氣回不到半句,不過倒已經是大有進步了。
在詢問之下,奚羽吃驚不小,原來這小雀兒一來便被當日那位對其頗為憐愛的師姐領入了水月峰,受到青眼相加,被破格收列門牆,成為年齡最幼的小師妹,從而免了勞役之憂,更不用混跡外門大院,際遇不可謂不羨煞旁人。
神門木中峰頭林立,但當中最具盛名,開來往繼,且能夠稱之為中流砥柱的隻有六座,水月便是其一。
始自創派以來即陰盛陽衰,門下女弟子便占去了十居八九之多,到了這一輩,水月一脈的首座更是性情特異,厭惡世間臭男子,如今上上下下無一例外均是女流之輩。究其細因,據說是由於其早年入世曆練時的一樁情傷,當然無根無憑,好事者背後嚼舌之意更多。
眾所周知,但凡是水月峰上,隨便出來一位端茶送水的婢子都是花容月貌的美人。原本放眼偌大的神木門,不管內外之分,女子都是格外稀少,大多都拜入了水月峰去,偶有遺珠,自然便如眾星捧月一般極其受到歡迎。
這樣一來,水月峰對於為數眾多血氣方剛的懷春少男而言,就宛如是傳說中的眾香國一般,無不為之牽腸掛肚,夢裏皆曾連篇遐思,想入非非過若置身其中,芳澤微聞,鶯鶯燕燕環繞身旁,便覺短壽十年也甘願。
現如今,雙傑一姝風頭一時無兩,盡人皆知,那一姝不消多想,便是出自水月。那日一襲白裳騎鸞而上的身影在一眾弟子心中不可磨滅,隱隱被所有年輕一輩未婚子弟當成公認的夢中情人。論起盛名,幾乎不亞於當今掌教長春子執掌的齊雲峰。
隻是這水月一脈對於峰中的弟子向來管教甚嚴,嚴禁私下走動,故而這則消息並沒有流傳出去。
不然的話,奚羽這屆即便不算上此時處境不尷不尬的他以外,榮登內門弟子的,落實的就有兩位。
奚羽聞聽此事,心裏頭一安,他原本還擔心以少女靦腆內向的老實性子,在外院中難免受到老人的欺負。
現在看來,卻是鹹吃蘿卜淡操心了,他搖頭苦笑,心下暗道奚
羽啊奚羽,人家和你這個倒黴蛋可不一樣,往後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毋庸多說,又何必你小子在這杞人憂天,還是多想想自己出路究竟在何方吧,和那邢駝子這般僵著終不是個辦法。
今日在黃楓崖上聽法,以收獲而言,自然比不上鄭師伯每日單獨的悉心教誨,但這瘦老者好談神怪搜奇之事,憊懶的脾氣稟性倒是挺合奚羽的胃口。
闡述之際,腔調抑揚頓挫,高低起伏,雙手空中比畫,聲情俱茂,引人入勝,甚至奚羽暗想,要是再給對方一塊驚堂木,遮莫和茶樓的說書先生也差不了多遠去。
兩個時辰下來,聽得津津有味,如癡如醉,竟星毫不覺厭煩,大感眼界大開。
其實有許多處,奚羽聽下來半懂不懂,卻也不妨礙他馳騁八極的幻想,想著想著,便給著實嚇得不輕。
他正獨自個走在山道,尋思著下午是去溪穀那兒修煉,還是找些其他消遣打發時間,說實在的,修仙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清冷寂寞,讓性子本喜動的他常有無所適從之感。
突然邊上有一群人擁簇著一個玄衣少年結伴走過,口中大聲談笑風生,頗為喧嘩,視旁人如無物。
“道清師弟果然不愧是乙等靈根的仙苗,注定不凡,入門不過短短半月時日便已將我門長春訣第一層煉成,我等雖然年長數歲,可論起悟性來說,比起師弟還是望塵莫及啊,真是汗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