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尚未放亮,奚羽醒來卻摸了個空,裏外都沒找到,他微微一怔,想來是狗大爺頑皮,去別處玩耍了。
奚羽洗漱完畢,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心裏尋思著今天要做什麼,為了謹慎起見,後山溪穀近來是去不得了,可在那兒打坐慣了,一下子要讓他在草木靈氣稀缺的藜峰附近吐納,他或多或少有些不太適應。
“對了,鄭師伯之前說過,無論內外門弟子,凡突破基礎心法第一層者,原則上均可前往齊雲峰下的眠經樓,任意選擇一套修仙法門進行修習,閑著也是閑著,正好去看看。”他一拍腦門,拿定了主意,立刻風風火火地啟程。
齊雲峰,乃神木門第一主峰,為一門香火重地,曆代掌門皆長居於此,千百年來屢經風雨興衰,未曾斷絕,歸根溯源,便是以之為起始。
此刻,齊雲峰山麓腳下,半空中一團烏黑的影子慢悠悠地挪過來,離得近了,卻是一個臉蛋圓圓的小胖子,腳底下踩著把飛劍。
隻是那飛劍相對於小胖子略微臃腫的身子而言,未免顯得太過於“秀氣”,眼下有不堪重負之憂,但見其所散發的光華越來越黯淡,忽上忽下,左右飄忽,似是喝醉了酒,讓人呼吸一緊,不由得擔心起它下一刻會不會一頭栽下來。
好在這一路雖說不太平穩,總歸有驚無險,臨近降落時,幾乎隻有貼地一尺來高。
小胖子從飛劍上跳下,將已經暗淡無光的飛劍收回了儲物袋,做完這一切,已是氣喘籲籲,額頭泌汗。
他是齊雲峰上一個不起眼的弟子,負責眠經樓處的登記事宜。因為自知修為低微,資質也不算拔尖,各方麵都普普通通,也不想像和諸位師兄弟一樣爭長論短,暗中攀比,所以當得知這份在他人看來浪費時間的工作缺人手的時,第一個自告奮勇。
幾年下來,他反而漸漸喜歡上了現在的生活。
這樣也好,庸庸碌碌地過自己的日子,每天晨起而出,夜暮而歸,與世無爭,像是被所有人都遺忘了,閑暇之餘,還能讀讀各類雜書,頗為逍遙。
他本就沒有多大的野心,生性隨遇而安,修仙也是一時機緣使然,能夠
多活幾年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在他看來已經足夠幸運了。
如今的身材也是樂天知命、心寬體胖造就的緣故。
“是該減減肥了,不然每次禦劍一個來回都夠嗆。”小胖子自語道,低頭看了眼日益見漲的腰圍,其實此地離他的居所也沒有多遠,他隻是單純享受這種飛行的感覺。
小胖子打了個哈欠,準備再去眠經樓前的木桌上眯一會兒,這樣的打算卻隨著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而宣告落空。
拂曉時分,熹微晨光裏,走出位少年,少年笑容可親,如春風般和煦。
這少年正是奚羽,他擦黑趕來,沿途曉風殘月,露水沾襟,倒也別有一番景致。
他雖然不識路,但任誰都知道,門中最高最大的那座山,便是齊雲峰了。
隻需登上屋頂,放目遠眺,即使在微弱的晨光裏,那一方傲然屹立的山峰依舊巍峨沉凝,可以窺見它一角龍磻虎踞的剪影。
一路由遠及近,果真是高聳可齊雲,甚至頂部像是直插到了雲巔之上,隨著東方破曉,齊雲峰從陰翳當中一點點顯露出它雄偉的全貌。
在那裏,無垠的青空下,縹緲的雲靄旁,飛舞縈繞著無數道各色虹光,不斷進進出出,越接近,這些匹練般的虹芒就愈是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