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此地距離溪穀相隔甚遠,這二人到此絕非偶然,奚羽心思電轉,不過看兩人樣子也不像認出了自己,他神色微微一變,但隨即寧定如常。
他們來得湊巧也不湊巧,此時的奚羽剛從花叢裏出來,頭上身上落的滿是殘花葉瓣,下身一條單褲也十分敝舊,髒兮兮的不知染了什麼汁液,再加上他的年紀,像極了一個愚癡的貪玩少年。
奚羽順手折了一朵鮮花,別在自己耳後,仰臉衝二人一笑,又旁若無人地低頭玩耍。
那女子丁敏儀曆來自負貌美,人比花嬌,否則也不會惹得兩位俊彥人物為她神魂顛倒,不惜爭風吃醋大打出手,任何青年男子見了她都要目不轉瞬呆看半晌,哪成想這少年瞥了第一眼就不再瞧第二眼,竟如睜眼瞎一般,隻顧著凝眸盯著手旁的花發呆。
她心中不禁有氣,但又轉念一想:“我跟這等蠢笨如牛的外院下人計較什麼,豈不有失身份?”
那葛天豪走上近前,皺了皺眉,隻聽他開口道:“喂,小子,你可曾見過一個叫奚羽的人?跟你一樣是外院的。”
奚羽心中一凜,這人又是從哪裏打聽來自己的名字,難道偷聽一事敗露了不成,卻仍是笑臉吟吟,一副陶醉之色嗅著近旁花朵,假裝沒有聽到。
“我問你話呢,啞巴了嗎?”葛天豪見奚羽不予理會,臉色一沉。
丁敏儀拉了拉葛天豪的衣袖,勸道:“算了,看他癡癡呆呆的,隻怕還是個聾子,問也問不出什麼名堂,師哥又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葛天豪麵容稍緩,自語道:“奇怪,他們說這名叫奚羽的小子就愛往山裏跑,方才那聲虎嘯來得既古怪又突然,怎麼現在又全無動靜了?”
原來那天他二人在雲雨一度共赴巫山後,回想起老地方來,驀然覺察到有些不對勁,當即飛回那裏捏著鼻子查看,隻見萋萋芳草之間那一坨分外刺眼,根本不像是野獸的糞便,甚至還色澤鮮亮,熱氣猶存。
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在此解手的渾人離去不久,甚至也許當
時就藏身在附近,將二人的話語密謀聽了個明明白白。
萬一,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這人將兩人的奸情捅漏出去,或者說給某個樂於拆散鴛鴦的內門弟子,經過各種途徑讓二人師尊知曉,後果難以想象,必須將其扼殺於搖籃。
一念至此,葛丁二人對視之下心都涼了半截,水月峰近來人人閉關,丁敏儀無法分身,隻好讓葛天豪時時來此守株待兔,看看能不能再撞上那人。
最近一段時間,外院之人不知發了什麼癲,處處人頭聳動,不幹正事,卻弄得四野烏煙瘴氣,葛天豪找了一個外院弟子詢問詳細,這才得知了奚羽的名號。
讓他默默上心的是這叫奚羽的小子,聽說以前就常常出入後山深處,他往細裏一琢磨,時間地點都對的上,覺得八九不離十,便是此人。
和丁敏怡通了個氣後,今日她剛得出關允許,恰好二人都有空,便相約溪穀幽會,以排解相思之苦的同時也碰碰運氣,方才驀地聽到無由來一聲長嗥勢如平地驚雷,響徹雲霄,他們心覺有異,是故循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