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事又和奚羽有什麼幹係,奚羽本意很想撇清,撒手不管,惹不起還躲不起嗎,但奈不住義字當先,要是不答應幫忙的話,餘三兩三天兩頭的軟磨硬泡催命般神煩響起,耳朵要遭大殃。
“你認真的?”
見餘三兩鄭重其事的點頭,奚羽愈發頭大如鬥,不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留不住的,就任他去,既然他是認真的,陪他瘋上一回也未嚐不可。但是說他真的能玉成好事,將那如花似玉的花魁拐帶走,奚羽是一萬個不信,夢裏想入非非就行了。
餘三兩很不服氣奚羽的看衰,憤然道:“那不然我們打個賭,如果我能成了,你該當如何?”
“那別說明個早了,晚上那頓我奚小爺都包圓了,如何?”
“一言為定!”
“那餘少爺你呢?”
他們倆相依為命,受盡白眼,倒不怎麼介懷在意,說丐不丐,說俠不俠,索性給自己頭上封了個不倫不類的“二丐俠少”頭銜,籍以解嘲。不過奚羽是假的奚少爺,他卻是貨真價實的餘家大少。
餘三兩支吾半天,心裏惴惴,暗怪自己多嘴,眼下情形是趕鴨子上架,如今不撂句狠話都下不了台麵,膽一橫,哼哼道:“大不了我抹脖子自絕就是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真的跟你走了呢?”奚羽多嘴一問。
餘三兩“啊”了一聲,想來也是沒想好,眨了眨眼,順理成章道:“那就不修行了啊,去浪跡天際。”
奚羽對他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不定性早已心知肚明,連表情變化都欠奉一個,說道:“把你計劃說來聽聽。”
餘三兩又是一臉懵,弄了半天原來隻是憑著一股子衝動,做事全然不加思慮。
典型的色令智昏。
萬惡淫為首,古人誠不我欺也。
奚羽扶額長歎,愈發無奈,招他湊頭過來,貼在耳邊低語了一番,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為其出謀劃策。
餘三兩將信將疑,抬眼說道:“能行嗎?一世人兩兄弟,你可別指條黑路給我啊。”話音未落,見奚羽的臉先黑了一截,此事少了他的助力決計成不了,連忙補救道:“計策妙是妙,但外頭那些護衛可不是吃素的,我這細胳膊細腿的,硬闖也闖不進去啊。”
“難道你還有更周全的計劃,我洗耳恭聽。”奚羽沒好氣瞪他一眼,給他出主意還挑三揀四,接著說道:“至於護衛你不用擔心,就包在我身上。”
“就等您這句話!”餘三兩使了個激將法,喜形於色,似乎已預見自己抱得美人歸的圓滿結局。
一夜無話,養精蓄銳。
“你醒了。”
奚羽久違睡了個好覺,沒在半夜被攪醒,大事前夕,餘三兩忍住了沒去蹲牆角,等聽到略微嘶啞的聲音轉頭看到他登時嚇了一跳,臉色憔悴,眼裏泛著血絲,顯然是一顆心忐忑不安,為情所困,輾轉未成眠。
餘三兩一直守在奚羽身邊,看他醒了立馬拖著其起來洗漱,唯恐他偷懶反悔,自己則整理了一番儀容,用水將皺巴巴的衣角抹平,還對著一方從廢墟裏扒拉出來的碎裂銅鏡臭美地照了老半天。
“出發!”
餘三兩意氣風發一馬當先,奚羽懶懶散散跟在後麵。
他們的計劃沒有多周密,便是繞到琦玉坊大院的後門,奚羽先將守門的護衛解決,然後餘三兩進去尋他的美人,隨即奚羽再往裏放一把火,混淆視聽,在外給他望風盯梢,餘三兩趁亂成事,之後裏應外合,逃遁而去。
“奚少爺,你英明神武,萬一後麵追的人多,你可要替我們殿後啊。”
此刻兩人正藏在後門斜對麵的大櫸樹下,這裏位置絕佳,視線恰好可以一目了然看到那邊的一舉一動。
餘三兩抬頭看著蹲在梢頭的奚羽央求道:“事成之後,我是不會忘記奚少爺的大恩大德的……”
奚羽不置可否,全神注視著那邊。
雞剛打過鳴,天蒙蒙亮,水露霜氣還沒有消散,地上升起了一層乳白的薄霧,就有幾個剛洗完臉的大漢推門出來輪換接班,為首的道:“辛苦辛苦,兄弟早點回去歇著吧。”
值守的其中一個絡腮胡漢子哈欠連天,抱怨道:““可不是,這天可是越來越涼了,穿襠一過,差點沒把老子寶貝給凍歪嘍。”
“哈哈,你小子可當心,吃軟飯的把事要是軟乎嘍,看香蘭姐兒不給你從床上踹下去!”
有人葷話侃道,此言一出,眾護衛一陣哄笑,當下交接過後,左右巡視一番,又合上了紅木印漆大門。
奚羽居高臨下,清點了一下人頭,沒想到在這清晨應該守衛最薄弱的時候,竟也足有四名大漢,看守森嚴,還隻是後門,琦玉坊名不虛傳,果真不愧是汴京城裏獨占鼇頭的風月地,比之一般的權貴府邸恐怕也不遑多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