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昨夜跟著陳離,雖然沒有先前這樣話多,但對陳離而言,他還是太吵鬧了,不過他身手極好,一路斬殺妖獸,衝鋒陷陣,走過幾招,已配合默契,陳離也就勉強忍耐他的聒噪了。
又解決了一隻級別不高的妖獸,兩人繼續輕鬆前行,陳離突然停下了腳步,昨夜隨之停下,卻有些奇怪。他沒有刻意修煉感知,可也頗擅長此道,此刻周遭靈氣平穩,並無任何異樣,不知陳離為何要突然停下。雖然不知為何,但他十分信任陳離的判斷,立刻提高警惕,留意四周。
陳離麵無表情地凝視著前方,兩人前方是一片陽光都照不進去的密林,內裏遍布妖獸,原先的鳥獸早早藏匿遁逃,顯得這草木茂盛的山林寧靜得有些詭異。
昨夜運起靈力,凝神看向前方密林,黑暗,除了黑暗還是黑暗,皺起了眉頭,昨夜疑惑道:“這片密林有點不對勁,好像,有什麼屏障。”
陳離雖然是一貫的麵無表情,可此時此刻,昨夜卻在她臉上讀到了一絲凝重,他不由得緊張了起來。陳離微微側頭,低聲道:“快逃。”
陸昨夜一驚,看向她,眼神從迷惑轉為堅定:“絕不,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陳離輕歎一聲,道:“來不及了。”
她話音剛落,便有踏草聲響起,密林裏,緩緩走出一位紅衣少年。他膚光勝雪,容貌妍麗,頭發烏黑,一根玉簪將長發簡單別起,紅衣之下,一雙雪白赤足,格外惹人注目。若仔細留神看,會發現他的瞳孔竟是血一般的紅色。
自密林而出,由黑暗緩緩踱步到光明,金色的陽光一寸一寸打在他雪白的肌膚上,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讓他看起來既神秘又高貴。他舉止從容,神態悠然,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來柔和無害。漫步一般,優雅又閑適地走到了陳離與昨夜的麵前,可他的目光,僅僅注視著陳離,眼中半分昨夜的存在也沒有。
陳離絲毫沒有畏懼,坦然地回視著他,隻是不知為何,她那死水一般的墨黑瞳孔中,仿佛泛過一絲極淡的憂傷,那憂傷這樣淺,就像浮在水麵的薄冰一般,一碰便碎了,蕩漾開,還是那個麵無表情的她。
相比陳離的淡定,昨夜便不同了,他自出生以來,從未如此恐懼過,他感受不到這紅衣少年身上有絲毫靈力或妖氣,可少年愜意從容的姿態卻形成一道巨大的氣場,幾乎壓得昨夜喘不過氣來。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少年絕非凡人,本能強烈地驅使他逃走,理智卻讓他強自鎮定。
陳離的表情倒是沒有變過,或者說,她根本沒有過表情,她冷漠地注視著少年,不開口也不打算開口,既沒用畏懼也沒有驚訝,她的表情與眼眸,都如死水一般沉靜。
少年帶著一副探究的表情看著陳離,兩人麵麵相覷良久,少年輕笑一聲,終於忍不住先開口:“你不怕我嗎?”
陳離依然麵無表情,還是沒有開口的打算。
少年似乎覺得更有意思,雪白,不,近看應該更接近蒼白,蒼白的手指,無意識的繞了繞自己墨黑的長發,悠悠道:“你身邊的小朋友倒是怕得很,這樣怕,卻沒有逃走,難得,也算聰明。”
陳離聞言眼角餘光瞥了昨夜一眼,眼珠轉回,頗帶了點嘲弄之意,然後終於開口道:“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