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草木氣息(1 / 2)

車廂顛簸。

氣氛微妙。

習慣了顛簸和在路上的李白麟閉起雙眼,輕聲問道:“那個人叫什麼?”

徐清客道:“那個人叫公孫以前的名字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會換一個名字,我會給他一個全新的身份,然後把他送到皇城。”

“皇城?”

“是的,他會活著抵達皇城,然後在皇城一直生活直到我們下一次需要他的時候。”

李白麟從西嶺返回,到如今西境,路途漫長,車馬勞頓,他心底早已生出絲絲疲倦,閉上雙眼之後,腦海當中便自行翻覆了一遍路途上所見所聞的模糊景象,對於徐清客的處置,他看在眼中,並不多言。

他是一個很古怪的人,向來寡言。

這並不意味著他沒有主見。

他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想要什麼,一切的未來,鋪展開來,一步一步,徐清客得沒錯,驅狼逐虎,前路步步艱難,但自己沒得選擇。

想要在權勢滔的二哥手底下活命,自己就要積蓄力量,得到最高的那人的恩寵,西境是自己施展抱負的地方無量山和劍湖宮的人,此刻就跟在自己的身後,車廂兩旁,他們代表著一半的西境。

二皇子早就攏和了東境的所有聖山,韓約是個猛人,各方聖山壓得自己喘不過氣,唯有把西境扯過來披在身上,才能在回皇城的時候多一些對抗的籌碼。

他現在還沒有資格坐在二皇子的對麵。

自始至今,桌子上坐著的就隻有太子和二皇子,沒有他的一席之位。

這是一件多麼可悲的事情?

他上不了桌子,還能如何?

李白麟麵色平靜,想著自己那位身體抱恙、每況愈下的偉大父皇,他眼裏閃逝著很多複雜的色彩,大隋皇城的一磚一瓦,那個椅子座上雕刻的一鱗一角,再到最後是這座下的寸土與寸金。

欲望掩蓋在漆黑的瞳孔當中,有些人向來不忌憚將其展露,有些人則是溫和的笑笑,像是隻無害的動物,看起來真而又無邪。

李白麟知道自己要走的每一步,現在抵達了蜀山的地界,蜀山的山上毫無動靜可能是因為自己帶著兩撥人馬的緣故,無量山和劍湖宮可以攏和,但蜀山與他們之間有著十年的積怨,這是一個很難解決的問題。

但如果自己拿到了那柄細雪,成為了蜀山的師叔那麼一切都將不再成為問題。

三皇子唇角微翹,他忽然覺得趙蕤的讖言得實在是太對了,蜀山的師叔是一個絕妙的位置,很多看似不可能解決的矛盾,隻需要一個人的死去,就都可以得到完美的化解,世上沒有永恒的朋友和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

徐藏如果死去,那麼自己將成為手持細雪的新任師叔。

而坐上這個位子之後,所有的矛盾都將解開,剩下的,就是波瀾不驚的等待,等到一條又一條埋下的線索揭起來,苦心積慮,忍辱負重,二十四年的努力沒有白費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活下去了。

這是一件大不易的事情,現在機會就擺在自己的眼前。

李白麟隻需要伸出手,就可以握住。他隻需要得到徐藏的青睞,幫他化解兩座聖山的怨氣,那麼徐藏死後,所有的遺澤都是自己的。

在他心目中,這一切都成了塵埃落定的事情。

他開始去想閑暇的瑣事,想到了截貨這件並不愉快的事情,心情也出乎意料的沒有變壞。

他查清了所有的起因,截貨的少年,住在安樂城的哪座院子,從什麼時候殺的第一個人,每日的習慣

讓李白麟覺得有些意思的是,截走自己這批貨物的少年就在感業寺中。

那個叫寧奕的少年郎,讓他生出了想要見一見的念頭。

他看對方如螻蟻,如草芥,膽大包,細細想來,卻覺得整個事件,其實頗有些不可思議,那個少年殺人越貨的行為,做得堪稱衣無縫,如果不是那個活下來的馬賊,自己很有可能查不出來真相。

那個叫寧奕的人,截走自己的貨,沒有逃,沒有跑,留在這裏難道不知道自己會查到他的頭上?

是自負還是愚蠢?

二皇子揉了揉眉心,平靜地想,自己向來是個“懦弱”的人,哪怕展現出更深一層的麵目,也應該儒雅而溫和。

那麼,當自己麵帶笑容站在罪魁禍首的麵前之時,那個少年知道自己觸犯了什麼樣的存在,會不會痛哭流涕,跪下來求自己饒過一命?

李白麟不一定非要殺死他。

因為這隻是一個螻蟻而已,可殺可不殺,無論是選擇哪一種處理方式,都不會對自己產生任何的影響。

他有些好奇少年的來曆感業寺被蜀山封鎖,這個少年最近固定時間出入寺中,幾乎可以確定,這就是一位蜀山的弟子。

而自己則是蜀山未來的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