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湖宮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一個人身上。
寧奕坦然受之。
他注意到了那些目光當中,並沒有對“蜀山師叔”這五個字,帶著一絲一毫的敬畏之情,有的是厭惡,更多的是憤怒。
劍湖宮的弟子圍在山門處,密密麻麻擠在了劍湖宮如今宮主的背後,一個個盯著寧奕,沉默的肅殺之氣蓄勢待發。
然而麵對沉默,沉默本身便是最好的還擊。
大家都是修行者,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的人憑什麼你們可以瞪我,我就不可以瞪回去?
寧奕一個一個的瞪了回去。
“徐藏,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劍道才。”劍湖宮宮主看著寧奕身旁的黑衣男人,認真道:“今日我忽然明白了千手的想法如果我劍湖宮能夠有你這麼一位劍道才,背上整個下的罵名,算不了什麼。”
徐藏平靜道:“可是劍湖宮沒有徐藏。”
劍湖宮宮主沉默了一下。
徐藏微笑道:“所以劍湖宮就隻能是劍湖宮,而不是蜀山。”
劍湖宮宮主在心底歎了口氣,他直視著徐藏,一字一句道:“你的道究竟是什麼?我竟然有些看不透了,越是跌境,劍氣越是不受控製的膨脹溢出,你要把星輝全都兌換成為劍氣?”
“即便是當年的劍聖裴旻大人,也無法做到這一點”劍湖宮宮主皺起眉頭,道:“你想要一步踏破生死,砸碎命星的門檻?”
徐藏咧嘴一笑。
長空之上,忽然傳來了陣陣轟鳴,劍湖宮宮主抬起頭來,他望著穹頂上掠來的數道紅光,紅光如綢緞,截斷一片,氣勢磅礴,整座洪來城的子民都注意到了空的異象。
“這是什麼?”
“劍氣如此強盛!”
站在山門處的劍湖宮聖山弟子,同樣注意到了那些紅光,隻不過有些修為高深的門徒,已經留意到了紅光當中蘊含的星輝波動。
那是無量山的氣息。
劍湖宮聖山與無量山的距離並不算遠,西境廣袤,兩座聖山相距不過千裏,以命星境界大修行者的掠行速度,隻需半日便可抵達。
無量山的修行者修行陣法,陣法講究齊心協力,所以整座無量山,門內風氣都極為護短,西境下之內,一旦弟子出門在外行走曆練,受了不應該的屈辱和不公,便會被一群結成劍陣刀陣的修行者追上門來,討要公道。
無量山的執法殿中,有一處玉牌佛龕,專門儲放著無量山弟子的命牌,這些命牌極為珍貴,每一位內門弟子,都要在命牌當中,滴入修行之時的心頭血,或者眉間血,這是無量山修行者身體當中最為重要的一個部分,修行內門心法之後,星輝的命脈便能夠跨越距離,放眼整座大隋下,隻要無量山的弟子性命出現了波動,隱約之間,都能與執法殿的命牌佛龕產生聯係。
執法殿長老鄭奇,是執法殿當中相當有希望破開第十境的存在,無量山如今擺在台麵上的修行者力量,比劍湖宮還要強大三分,已經證實破開命星的,便有十一位大修行者。
飛掠在空上的紅光,帶頭的正是執法殿的大長老羅浮。
這位修為抵達命星三重的大長老,麵色陰沉,直奔劍湖宮聖山山頂而來。
他手中攥著一塊支離破碎的命牌。
就在不久之前的執法殿看守當中,命牌佛龕發生了異變,在數個呼吸的時間當中,不僅僅是鄭奇,連同無量山的七位執法弟子,全都死在了蜀山地界,執法殿覺察異變之後,已然來不及去感業寺的事發現場,羅浮動用了秘術,以星輝揪出了一絲端倪,直接順延著徐藏的路線追來。
劍湖宮聖山之上,一道一道紅光懸停,貫穿地的長虹被裏麵的身形撞碎,霧氣破碎開來,露出以執法殿大長老為首的數十道身影,無量山的這些修行者,麵色不善,陸續懸停在聖山山頂,氣勢煊赫,長虹破碎,刀劍出鞘,圍繞著這麼一行來客上下翻飛,無形的陣法威壓就此展開。
“轟”的一聲,無量山的陣法平鋪開來,劍湖宮聖山的山頂,方圓一裏,一圈肉眼可見的劍氣波紋蕩散——
劍湖宮宮主蹙起眉頭,對徐藏道:“來的是無量山的覆海星君,有些麻煩。我來開啟劍湖宮護山陣法,你帶著寧奕從劍湖宮另外一條道走。”
徐藏視若無睹,沒有回應。
此刻站在劍湖宮聖山山頂的覆海星君,居高臨下,麵無表情,大修飄搖,一副漠然姿態,他位居執法殿最高端,修道兩百三十年。
整座大隋下戰力最強盛的星君境界修行者,書院聖山,加在一起,覆海星君也能夠列入前麵的那一列。
星君境界的修行者本就極其稀少,真正論殺力,蜀山的千手星君能穩穩坐在大隋前三的寶座之上,即便是周遊這種驚豔無比的年輕大修士,麵對老一輩的修行者,對捉廝殺,也很難占到便宜。
覆海星君踩在紅光之上,他的身後,跟著四十九位無量山的修士,腳踩長劍,懸停在空中飄搖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