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學秋輕輕地張口。
在黑暗裏,她仿佛看見了他的詭譎笑容。
“你,是在找它嗎?”
盯著身體僵硬、沉默不語的“李雪”,周學秋一步一步邁下了台階。他的臉上始終掛著一抹陰冷的笑容,銳利的眼神像是一把刀子般將麵前的“女人”抽絲剝繭。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獸要來了,”“李雪”猶豫著,臉色淒慘,帶著哭腔的聲音娓娓訴說,“他們都被獸吃了……”
“是被你吃了的意思嗎?”
“是獸!”
“李雪”的聲音帶著些歇斯底裏的瘋狂,充斥著憤怒、殺意,卻唯獨不見恐懼。於是,她嘴中原本堅持與確信的東西,突然之間變得無力與蒼白。
“你不就是獸嗎?”周學秋輕笑一聲,他繼續說著,同時兩隻手指捏住了手機的一個角,提著它,在李雪的麵前晃著,“其實我已經做好了被殺死的準備,但是你沒有動手,反而用這種拙劣的表演來試探。看來,我的猜測沒有錯誤……你隻有在對方不知道你身份的情況下才能發動攻擊,否則,就會被限製。那麼,是什麼在限製你?是規則嗎?”
“你怎麼會知道。”“李雪”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沒有回答他提出的問題。她的皮膚在說話間一點點剝落,露出了灼燒腐蝕過的黑紅痕跡。
骨肉一同生長著,它的身軀也慢慢變得龐大;腫瘤般的碩大頭顱湊近,仿佛是在威脅周學秋說出它想要知道的答案。
“我一直記得,從開始到現在,我們一共收到了三條信息。每一條信息上傳達的內容都大致相同,隻有身後背景。它就像是在暗示……不對,明示著我們獸就潛藏在我們身邊。可是,那些蠢貨不肯分開行動。於是,我隻好自己想辦法離開,在不引起懷疑的情況下,”周學秋將手機捏在手裏,麵無表情,從容不迫,“在我離開以後,最後收到的那張照片裏,背景是在村落內,而不是山林中。這足以說明一個問題——我們這些神選者中,有一個‘獸’偽裝的存在。”
“或者,這不是偽裝,從一開始就是獸。所謂的替換也不過是我的猜測罷了,”周學秋輕笑,“至於確定誰是獸,這件事簡直不要太明顯,唯有你失蹤過一次,又完好無損的出現了,你在防備我,我也在懷疑你。”
獸沒有再口吐人言,張開大口,發出威脅的、不甘的吼叫;帶著鹹腥氣味的風席卷而來,從周學秋的身邊刮過。
周學秋的心中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則自始至終沒有發生變化。他亦是一個賭徒,用性命作為賭注,僥幸贏得了一局的勝利。
“其實,仍有兩件事讓我感到疑惑。第一件,有關於那個流傳在村子裏的怪談,”周學秋的目光灼灼,自顧自地說道,“村子裏那個上了年頭傳說,頗具怪談味道。我聽村中的老人講過後,便直接朝著山上的方向趕來。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每天都有從庭林市通往瓦屋山的班車,如果它是真的,為什麼還能被掩蓋?”
“就和我猜想的一樣。那老家夥就是創造這個怪談的人,他殺死了許多知情的人,年輕人害怕厄運降臨到自己的身上,紛紛逃離了這裏。已經不在乎生死的老人們留了下來,也不再構成威脅。那個怪談是否真實,還是說隻是老人的臆想,與你的出現,其實並沒有什麼關係。”周學秋握緊了手機,“我從來就不信鬼神,也從來都不會相信人的魂靈能夠變成獸複仇。獸就是獸,與人毫無幹係。獸從來就不在乎螻蟻的意願,但是,它肯定會維護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