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臣子也會在偶遇趙擴後,用盡渾身解數來跟他套近乎,於是他為了不在那些討好他的臣子身上浪費口舌跟時間,便命每次出門時在他前麵的兩個太監,手中各舉一個小扇屏,每當有臣子勸諫他喝些酒或者是吃些解暑食物時,他就會示意太監把小扇屏轉向眾臣子,而那扇屏上赫然寫著:少飲酒、怕吐,少食生冷、怕痛。如此一來,想要勸解他的臣子,一個個也都會尷尬的放下用來套近乎的美酒或者是冷食,而且彼此麵子還都過得去。”
“確實不失為一個能夠讓彼此都能夠下的來台的好辦法,如此看來,趙擴的城府絕非是想象中那般簡單。”鍾晴的嘴角不自主的露出一抹笑意。
葉青見趙擴的次數屈指可數,但鍾晴見趙擴的次數卻是很多,在葉青未曾回臨安前,她那時候進宮的次數很多,時不時便會在李鳳娘的殿內碰到趙擴,乖巧的樣子讓人心生歡喜,也絲毫看不出來,會是一個滿肚子心眼兒的少年。
“李立方提醒你,這並不能代表趙擴對你的敵意……。”鍾晴低頭看著手裏的書信,心中李立方把他跟趙擴之間的對話,清楚的描述了一遍,當然,其中關於高宗皇帝、孝宗皇帝曾三番五次誅殺葉青不成一事兒,更是描述的極為清楚。
可即便是這樣,鍾晴還是不覺得,趙擴的手段真的已經精明到了,是有意要借李立方的手來試探葉青,若真是如此的話,鍾晴都要感到震驚了,畢竟,這樣的權謀手段,怎麼看都不應該是出自於一個十三歲的少年之手才是。
“看,連你都不認為這是趙擴利用李立方來試探我的手段,那麼你也不會去想,如果這是真的話,後果會是什麼吧?”葉青接過那封書信,在李立方的字裏行間中,好像能夠看到趙擴那張“不諳世事”的臉龐一般。
“可他試探你的意義又何在?他為何要這麼做?真的是怕你在北地自立?”鍾晴蹙眉,心亂如麻下,她還是難以快速的理清楚,趙擴如此做的目的。
“他的目的其實也很簡單,即便是不通過李立方試探我,他也已經把我當敵人。但之所以試探我,其實就是想要看看,他有多少時間來籌劃可行之策。畢竟慶王是提出留都建議的人,所以若是我在北地動慶王,或者是為難慶王,那麼趙擴便會意識到他沒有寬裕的時間謀劃如何對付我,如此一來可能會迫使著他不得不在朝堂之上尋求史彌遠,或者是留正等人之手來牽製、打壓我。而我若是不動慶王,趙擴或許會覺得有相對充裕的時間,來讓他籌謀在未來如何對付我。總之,通過李立方的這封信,即使在試探我,也是在提醒我,他這個上年君王絕非是那麼好欺負的。”葉青說道最後,不由有些無奈的笑道。
“不動慶王,不為難慶王,那麼……你想要貪墨戶部的銀兩計劃豈不是就要落空了?”鍾晴稍微抓住了一些問題的實質,畢竟,既然葉青主動開口要重建開封跟皇宮,而且如今聖上也委以慶王全權處置,那麼葉青若是還在重建開封跟皇宮一事兒上貪墨,說大了是跟趙擴過意不去,是違抗聖旨,說小了就是在為難慶王這個負責人。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如今還要看看,李立方任戶部尚書後,趙擴會給他多大的信任,以及李立方是否能夠在戶部站穩腳跟。戶部一事兒,終究是史彌遠掌多年,李立方想要在一上任後,就把戶部全權掌握在手,無異於癡人說夢。所以能夠利用的機會還有,但需要好好謀劃一番,而且這件事兒,也必須把史彌遠拖下水才行,不能讓我一個人受趙擴的懷疑,即便是他在臨安朝堂,離趙擴很近,但戶部一事兒如今已經走進了趙擴的視線範圍內,接下來就看誰的手段更陰險一些了。”葉青咬著嘴唇說道。
趙擴懷疑自己、警惕自己,勢必會讓史彌遠漁翁得利,即便是葉青已經給他設下了一個跟留正、謝深甫搶奪刑部尚書差遣的爭鬥,但如今在趙擴把目標對向他葉青時,史彌遠在朝堂之上的對手,顯然就要比葉青麵對趙擴的壓力小了很多。
所以葉大人絕不會讓史彌遠輕輕鬆鬆在朝堂之上,一麵跟留正、謝深甫鬥的不亦樂乎,一邊還能夠看趙擴打壓自己的好戲,所以不管如何,都要把史彌遠也拉進這渾水裏,大家一起在朝堂之上勾心鬥角算了。
敲門聲在外麵響起,芳菲緩緩走進來,看著葉青夫婦二人,而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書房門,說道:“墨小寶跟鍾蠶在大廳內等您,說是有要事稟報。”
葉青點點頭,而後揉了揉鍾晴那睡前一頭散落在背後的明亮秀發,隨著鍾晴不滿的拍打了一下葉青的手,葉大人這才往書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