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兩個吸取前次迷路的教訓,把路都問確實了,才開始一的行程。
正是陰曆五月間,氣最陰晴不定的時候。早上出發時,豔陽高照,剛過正午,瓢潑的雨就毫無征兆的狂瀉而下。幸好,兩人此時正經過一個大的村子,不愁沒有躲雨的地方,急忙跑進路旁一戶人家的大門門簷下。
雨下個沒完沒了,直到日落黃昏,還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黃雨嬌連聲喊著晦氣,怪趙杉走得太急。眼看黑下來,行路不得,兩人也隻能做借宿的打算。
趙杉就地去敲那家住戶的門,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個老婦人出來開門。見她們是要借宿,不耐煩的一擺手,啪的一下就把門又關上了。兩人又前後敲了幾戶人家的門,無一家肯收留。
又是一陣狂風急雨,兩人慌張張跑進一家頂簷寬大的門樓下暫避。
黃雨嬌拍著門口的石獅子,歎氣道:“看來要露宿街頭了。這趟出來,就沒碰上過一件順遂的事。回去之後,一定要跟阿媽多給阿爸上柱香。”
“這門樓底下還能擋點風雨,就在這將就一宿吧。”趙杉把中午自村外路邊攤上買來的饅頭拿出來,每人一個就著冷風吃了,又把包袱裏所有的衣服都拿出來穿在身上。而後,便蹲下身,相互倚靠著打起盹來。因曆過了數次險境,身上雖是困乏,卻都不敢睡得實了。
約摸二更時,趙杉朦朧中忽聽到門裏傳來陣陣的犬吠聲,心中打個激靈,清醒過來。黃雨嬌也醒了,兩人迅速起身,躲到石獅子背後。
門裏走出三個人來,其中一個低聲細語道:“我們此次就借那個妞,來個釜底抽薪一石數鳥,將這些個礙手礙腳的眼中釘全給拔掉。”
“好計好計!”另外兩個人齊聲應道:“到底是阿朗你計謀深遠。隻這一計便管教他們樹倒猢猻散,往後這桂平、武宣方圓百裏就是我們三家的下了。”
趙杉聽得後背發冷,因為裏麵有兩個聲音太熟悉了。一個是王秋朗,另一個就是前幾日差點要了她性命的周世仁。黃雨嬌當然也聽了出來,張口便啐罵了一句:“狗雜碎。”
趙杉深怕被發現,慌忙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但還是被王秋朗給聽到了動靜,提療籠來照。趙杉隻恨沒有隱身術,被他們抓了個正著。
趙杉跟黃雨嬌被帶到燈火通明的廳裏,周世仁一眼就將她們認了出來,對著王秋朗跟另外一個四十歲上下的長黑胡男子笑道:“這真是上給我們送的大禮啊。她們就是我的被石家子救回去的那兩個妞。”
“妞?”王秋朗跟黑長胡同聲驚叫,王秋朗盯了趙杉姐妹好一陣,眼睛放出亮光,恍然:“啊呀,這不是去年在巡檢司害我當眾出醜的那倆…妞嗎?”一把摘去趙杉頭上的帽,笑道:“這就是刺我阿叔那個妖女的同黨啊。快把那個炭匪頭子的妹妹給我帶來,她們定是一夥的。”
俄而,便見楊水嬌被帶了出來。她的一聲“阿雲姐”叫出來,隻仿若把趙杉踢入萬丈深淵。
“維方兄,你不是還在為跑了個亂黨罪魁而懊惱嗎?現在看,真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啊。”王秋朗嗬嗬笑著對黑長胡,“要是利用好了,這幾個妞比那個瘋瘋癲癲的洪秀全用處大多了。”
“的是啊。”周世仁不住地跟著點頭。
李維方瞟了趙杉一眼,低聲:“那個妞真像你的那麼精,給我們耍起鬼來,怎麼辦?”
王秋朗嘿嘿笑道:“我就怕她不夠精,精明的人才最識時務,最懂得看情勢。”讓人把“二嬌”帶出去,然後對趙杉:“跟聰明人話講究直來直去,要想救你那兩個妹妹。就去把他們寫的那些鼓動人心的冊子給我拿來。”
趙杉道:“就那幾本,你們在壩澤抓人時,不是都搜去了嗎?”
“定然還有遺漏下的,不然早就送他們到陰曹地府了。你在那幾個匪首處轉了那麼久,弄幾本冊子應該不難吧。”黃秋朗。
“不如先應下來,探探他們的底再。”趙杉如此在心裏想著,便道:“你們是想知道裏麵寫些什麼吧。我早就背熟了。不如我背,你們找個人來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