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六 會撚軍(上)(1 / 2)

趙杉喝了藥,不但熱沒退,胃裏卻絞著痛起來,就拒絕再喝那藥。敏行讓“二李”就近去找山泉取水,將毛巾浸濕擰幹,搭在她的額頭,給她降溫。

趙杉心裏卻有七八分明白,這發熱的源頭定是因自己腿上那個化膿的包。若是放在現代,吃幾片阿莫西林或是頭孢拉定之類的消炎藥便可好了。但在當時,也隻有硬挺著的法子。

她在路上的大半時間都是在昏睡中度過的,敏行一步不離,守護她左右。

黃雨嬌卻似變了個人,又恢複了往日率朗玩謔之性。先是與李氏兄弟閑扯胡侃。“二李”都是話不多的人,隻是“嗯啊”為應。黃雨嬌覺著無趣,又將目光盯上了整日繃著臉的三侍衛,向他們打問宮裏的秘聞,那三個人如何敢搭言,隻將她遠遠躲著。

出於謹慎,他們從不住店,而是找人家借宿。七個人在人前隻以兄弟姐妹相稱,而那些證明身份的號牌令信等物都被藏在了趙杉枕著的以糠皮填充的軟枕裏麵。

沿途但遇到清兵盤查,便大把掏銀子打點。所以,路途十分順利,隻行了半個月,就到了河南與安徽的交界地帶。

這日,一行人照舊清晨起來趕路,到了太陽升到頭頂上時,馬車正穿行在兩山間的一條夾道上,兩塊烏漆漆的雲彩風馳電掣飄忽而來,遮住了太陽。

三道電閃,一聲響雷過後,大顆夾著冰雹的雨滴劈裏啪啦砸落下來。

在車後步行護隨的三侍衛招呼坐在車轅上趕車的“二李”停車看護趙杉,三人分頭去尋找可供避雨的岩洞。

三侍衛前腳剛走,山頭上突然就傳來了“嗚嗚嗚”的牛角聲,一支肩扛雜色三角旗幟,手提刀矛槍棒的人馬呼啦啦沿著山間道蜂擁而下,將馬車圍住。

“二李”驚惶之餘還未待反抗,就被十幾條刀、槍橫頸加項。

一個生著兩撇黃胡須,頭戴狐皮帽,身披黑緞披風的高個漢子分撥開嘰嘰喳喳的人群,圍著馬車轉了兩圈,唚一腳踢在車軲轆上,叉著腰罵罵咧咧地:“他娘的,這就是李四一那子的送上門的大買賣。”

黑披風罵完了,挑起車簾,伸脖子往裏頭瞧,還沒看清楚個究竟,眼前寒光一閃,卻捂著滴血的下巴,“哎呦呦”大叫起來。

“不長眼的毛賊,敢劫姑奶奶的車!”黃雨嬌手握蒙古刀,從車上跳下來,雙目閃著凜冽寒光睥睨著黑披風及其所帶的一眾嘍囉們。

原來,牛角聲將趙杉從昏睡中驚醒,她抬起身子,順著車簾的縫隙往外瞧了瞧,看那群人來者不善,知道硬拚不得,示意敏行拉住拔煉要往外衝的黃雨嬌。正在苦思對策,一個陌生的腦袋伸了進來,正撞在黃雨嬌橫著的刀口上。

“黑披風”咬牙忍痛,發號施令:“把他們仨,跟車裏那兩個娘們都給我拖…拖走。”

十幾個頭戴瓦楞帽穿著粗衣短襖的嘍囉掀了車簾,跳上車就要拖人。

趙杉隻恨沒將那幾隻洋造短槍帶在身上,給這夥打劫的土匪強茹顏色看看。正在為前途堪憂而心驚肉跳時,但聽一陣亂石落山的響擊聲,匪徒們應聲倒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