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清口中打個哈欠,眨巴著眼皮,問:“你這又是不放心哪個?”
“是…梅姝。”趙杉自知再無可隱瞞,隻能將請托傅學賢將梅姝送去援鎮軍中的事了。
“這個傅癩痢也暗通關節做起好人了。”楊秀清哼了一聲,又:“還有那個梅…姝,歲數不大,心氣倒挺高,頗有些你當日在安樂鎮搶馬追軍時的架勢啊。”
趙杉聽他又拿那件舊事來,臉上掛不住,轉身就走,被楊秀清一把將袖口拽住,發問道:“我剛了個開頭,你就這樣急急忙忙要走。等滅了南北兩妖營得了空閑,我便每日都傳你來話,你當如何啊。”
趙杉轉回頭看他,四目對視,隻瞬息工夫,眼皮一酸,就敗下陣來。將目光移至書案一角的繪著團龍圖案的大紅色印盒上,似笑非笑地:“隻怕到時候,能得殿下青眼一鼓就隻有那盒子裏的寶貝了。”
“你這印?”楊秀清將盒蓋掀開,拉趙杉上前,把她的手放在金印的螭鈕上,:“你得對,唯有它在,始能安心。不過有時握得久了,也覺著累。”
趙杉將那印捧起來掂拎,比想象中的重,想著這印掌著千萬饒命運,又覺得輕了。待放回去時,兩手一下子如釋重負,連心裏也鬆快很多,又覺這印果然不是好握的。
楊秀清開了桌子下麵的暗格,拿出一個尺長的牛皮信筒遞給趙杉,:“這是從秦日綱處新收到的,我還沒看,你念來聽聽。”
罷,便就複靠於椅背,自用手按揉起額頭眼眶來。
趙杉打開信筒,倒出一卷寫的密密麻麻的毛邊紙信劄,展開看時,有一半內容是無關緊要的請安問好的寒暄之詞,也就隻撿與戰事相關的文字來念:
“十七日渡三汊河,與妖軍秦如虎部交戰,妖軍火力甚猛,受阻難校十八日,轉攻龍潭,遣陳玉成督前隊直趨下蜀,斃妖軍把總一名,千總兩名。二十日,軍主力分三路直進下蜀,在三汊河北岸駐壘進紮,與金山守軍溝通消息,準備進擊倉頭。二十二日,遣陳玉成與李以文率精兵五千,由上遊繞出倉頭,進襲妖營,妖將餘萬清回救,激戰兩日,妖軍數部來援,戰線拉至百裏。二十五日,遣陳玉成東進,與石埠橋將士夾攻龍潭,向妖頭增兵下蜀沿江地段,一時難於突破妖軍防線…”
楊秀清還未聽完,就張口數罵起秦日綱的怯戰少謀來。趙杉為避代秦受罵,便就閉了口,默默將信看著。
承宣進來,捧上一份紅皮帖折,是北王遣人送來的發給秦日綱的作戰指令,請東王裁定。楊秀清將帖折轉手便給了趙杉。
“這是絕密軍令,職外之人怎能擅看。”趙杉推辭。
楊秀清不耐煩道:“讓你看你就看,省得你到時再來翻撿一回。”
趙杉看著帖折上所列的條目分明的進軍步驟,又問“要不要讀?”見楊秀清頷首,便逐一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