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杉聽黃雨嬌“超度”,打了個愣怔,道:“沒根沒據的,胡唚混什麼。”
黃雨嬌拽一拽她的衣角,貼著她耳根,道:“就當我混,可眼見得藥石無靈,總不眼睜睜的就看著人…死馬當活馬醫麼。”
趙杉深深歎了口氣:“我自有主意。你隻顧好自己的身子吧。”著,便帶她去隔壁屋子安置。
趙杉麵上言辭振振,心裏卻有些發虛。安置了黃雨嬌回來,在床前的矮凳上坐下,握著楊秀清燙如炭火的手,喃喃語道:“前番因為我的怯懦,眼見著他枉丟了性命。難道今番又是因為我的緣故。可我捫心自問,再沒有什麼隱你瞞你之處了啊。”
著,閉起眼睛,腦海中慢慢拚聚出一副麵孔,是蕭朝貴。她接下來的這些話便全是給他聽的。
“在沒有阻止你帶兵去長沙的事情上,是我對不住你。你有任何的怨忿盡可出在我身上。”
她到這裏停頓住了,垂下頭去,將臉貼到楊秀清的手上,又徐徐道:“你與他都是再剛直恣意不過,當然是不會懂我的怯懦。我對自己的前途、終身乃至生死也都曾是認命的。可與他在一處後,卻就無一刻不想竭力活得好好好活,倒並不是僅僅因為顧戀他,而是覺著箍在脖子上多年的繩套解去了。我們不是能為彼此解套的人,但也該慶幸,彼此沒有在繩套中糾纏,我還是我,你終是你。也算是各得其所。”
“各得其所”四個字出了口,她再次頓住了。對於英年而逝的人,這樣的字眼實在太過殘酷,可她一時間又想不出任何更合適的詞彙。於是,話便就此打住。
她覺著很乏很累,完上麵這些話的時候,連站起來都覺著費力了,便趴伏在床沿上睡去。
世上總不乏異乎尋常的事,親身經曆的多了,本應見怪不怪。但趙杉醒來,看到退了燒的楊秀清,那吃驚詫異足足勝過她平生所曆的總和。
“你果真好了?”她的話裏透著虛怯。待將他的麵額、手掌、胸口都摸過一遍,萬分確信了時,那怯方全數化成了喜。一麵倒了水給他吃,一麵呼喊傅學賢等人燒湯做飯。
楊秀清背靠褥毯坐著,吃著趙杉送喂到嘴邊的湯飯,兩隻眼睛卻直勾勾盯著她的臉。
趙杉因著太過歡喜,初時並未在意,碗裏的飯吃完了,去添過回來時,見他還盯得那麼緊,便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問道:“又不是多久沒見,這樣盯著人看?”
“呃。”楊秀清將身子向後挪了一挪,歎喔道:“我夢見阿貴了,彼此了好多話,他還問起了你。”
“不過是個夢,扯上我做什麼?”趙杉心頭泛起恐慌,雖是極力遮飾,但難掩臉麵上的細微表情變化。
楊秀清看在眼裏,隻不過會錯了意。
“我一提他,怎麼就慌了,是怕我吃醋?我不是早對你了,他一早就知道我對你的心思,我又怎麼會吃他的醋?”
趙杉聽他這般,想他那夢必與自己夜裏的話無甚相幹,淡淡笑道:“我倒想讓你吃他的醋,總比猜東猜西疑這疑那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