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以來,風琴然暫時住在了隱暗部後方的庭院,也是雨令原本的居住處。她沒有私自去找過墨雲簫,同樣,墨雲簫亦沒有來看望過她。兩人相見都是在朝堂之上,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墨雲簫有沒有真的生氣,或者是否還仍在氣頭上,這些她都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對那件事在慢慢地淡忘。
辰族有東西二校場,東方為明羅部操練明衛所用,西方為隱暗部操練暗守所用。
風琴然現在每除了處理隱暗部中的文事,大部分時間她都是在西校場操練暗守。另外,還有一事,女紅。
悠悠然地坐於座上,喝足一杯茶,再次開始動工。
注意到這細致的針線活,以及特殊的織線,青茉邊看邊笑,“潛跡上古傳下風俗,言,以己身最長最柔軟的青絲作為織線,以雙方最喜愛之物作為圖案縫至其上,親手為情郎係上,是以情有善終。”
正在穿針引線的手一頓,看著這就快繡完的腰帶,眉目如畫地向上微挑,“那你呢?不打算為隱塵也……”
青茉著急阻道,“琴然就別開我玩笑了。”
風琴然善觀人之神情,見青茉嘴上雖著這話,但眼神中隱藏著一些她一時也看不明的東西。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也逐漸開始不了解青茉了。從前,她機靈活潑;如今,她沉鬱冷靜。這些年來,風琴然試圖改變她的現狀,可過去的,終是過去了。
每個人每時每刻都在改變著,無一例外。
“琴然,”垂落的雙瞳發顫,青茉不敢看風琴然,咬牙繼續道,“如果我不再是之前的青茉,你還會對我好嗎?”
玉指在腰帶上勾出墨蓮的最後一筆,輕笑,“但你還是青茉,還是我那個視如親姐妹的青茉,對你好是應當的啊!”
青茉不再話,安安靜靜地退下,隻是走時,地磚上悄悄地留下了幾滴痕跡。那本來就垂下的雙瞳,更顯得低了些。
經顧令之死,風琴然徹徹底底知道墨雲簫有多痛恨當年沉仙門事變的背叛者,按理,青茉也是其中之一。恐怕他是因為顧慮她的感受,所以才願意原諒青茉,才遲遲不動青茉。
顧令雖慘死,但到底和自己沒有太大關係。所謂殺一儆百,墨雲簫這麼做,也是為了在朝中立威,叫那些表麵恭敬臣服但內心仍舊不服的人忌憚一些。
姑姑曾教導過,世事本無常,要用最嶄新的眼光看待一切。如今她才真的參悟。
陰鬱一掃而空,對著窗戶外麵透進來的暖陽,風琴然舉起手中已經繡完的腰帶,望著其上那一朵朵墨蓮和木槿相依相伴,在陽光下栩栩如生似即將飛舞,她發自真心地笑起來。
一嬉笑聲兀的傳來,“姨母,你要找的人在禦辰宮書房哦!”
適英?
風琴然放下手神色驚喜往出走,正好看到適英在院裏不遠處,身邊還有一個會武的女隨從。
隨從見主子竟敢在宮裏大聲出這樣的話,臉上頓時被驚嚇占據,白的要緊,情急之下就去捂適英的嘴,怯弱聲道,“哎喲喂,我的主子!這裏是皇宮!可千萬別瞎!”
一怔過後,風琴然釋然,和氣對那隨從笑道,“放心,不會有人出去。”
女隨從誠懇點點頭作禮,“多謝雨令大人救命之恩!”
就連她一個宮外隨從都知道這一族之主的威嚴酷厲,看來顧令那件事真的對辰族上下造成的影響太大。
風琴然蹲下身子,笑看被放開嘴巴的適英,“適英是從哪裏知道我要找的人就在禦辰宮書房呢?”
適英笑嘻嘻地道,“我來看姨母的路上,有兩個剛從禦辰宮下來的宮婢,的什麼我聽不懂。後來她們問我找誰,我是找姨母,她們就給我指了路,又告訴我姨母想要找的人在禦辰宮書房,讓我來告訴姨母。”
估計又是哪家不安分的圖謀些什麼了。可她們真能打聽的到真實並十分有用的消息嗎?
答案昭然若揭。
風琴然心中默歎,今夜,這宮裏又會多了兩具可憐人的屍體。
自顧令之事後,風琴然獨自搬去了隱暗部。而伊人不在,獨自一人留著談何意義?索性,墨雲簫也將處理政務公案的活搬去了禦辰宮,也許有多年住慣的原因,每當夜晚入睡時,他還是會回墨玄殿。
沒了風琴然在身邊的日子,墨雲簫白日除了批閱折子,也會去其他地方,行蹤不定。
繞過亭台樓閣,轉過曲折廊道,禦辰宮書房近在眼前。
風琴然甚少來禦辰宮,但今日之下,她被驚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