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玉回B市了。原訂最晚的那班飛機走, 但看李鐵一臉哀怨, 一問才知原來他簽了一本設計書籍的出版合同, 早早訂了今晚帶方勤去吃大餐慶祝。李嘉玉大笑, 便改訂了下午的機票提前走。
方勤送她到機場。李嘉玉登機之前, 對方勤道：“我剛才忽然得到了一個結論。”
“什麼？”
“無論最後結果怎麼樣, 我都不會怪他的。”李嘉玉轉頭過來看著方勤, “真的。就像你與大熊一樣。我雖然想到最壞的那個結果會慌張，會害怕，會難過, 但我不怪他。我也有責任。我想起從前，剛開始我就知道他不是一個好的戀愛對象，他不婚主義。跟他談戀愛, 不會有結果。但我還是決定要跟他在一起。在一起了, 我也很自私，既想要事業, 也想要他。我丟下他去C剩他什麼都沒埋怨, 陪我三年異地戀。沒人逼我跟他領證, 是我自己願意的。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我隻是以為……”
她到這裏噎住了。她隻是以為, 打破原則結了婚, 當然生孩子也不會有問題。她隻是以為，他什麼都遷就她，這件事必定也會這樣。她還以為, 他們兩人之間, 是她了算。就像他以為他了算那樣。
也許那個時候他也以為，她知道他不喜歡孩，所以她願意跟他結婚，也應該有可能在這事上妥協。
而她呢，她被愛情衝昏了頭，被幸福蒙了眼睛。結婚的那一刻，她腦子裏隻有他，他這個人而已。不然，她怎麼敢嫁他。
他的家庭、他的錢、他的不婚不育的人生原則。
“我懂。”方勤抱住她，“我懂。”當初她明知大雄定好出國的目標，她也確定自己不想到國外生活，但她還是愛上他了啊，她與大熊戀愛，義無反顧，抱著僥幸與幻想。萬一呢，萬一他最後就改主意了呢。
結果他沒有，而她也沒櫻
兩個同樣堅定的人，最後分道揚鑣。
方勤道：“上個月，大熊跟我，他戀愛了。還發了照片過來。他們倆看上去，挺甜蜜的。大熊，他們戀愛半年多了，之前一直沒有，是因為他怕這回又不成功，到時讓我看笑話。現在他覺得非常好，感情穩定，他們有更長遠的打算。”
李嘉玉聽了，心裏頗有感觸。她當然還記得熊紹元出國前的那段日子，方勤常以淚洗麵，記得他們的爭吵，記得他們的難舍難分。
方勤又道：“這也算皆大歡喜吧。”
李嘉玉點點頭。
方勤再道：“無論如何，好好談一談。”
李嘉玉再點點頭。
李嘉玉在飛機上想了許多。方勤的陪伴讓她平靜了許多，飛機帶著她飛上高空，她看著外頭的雲海，想著有一次段偉祺帶著她跳華爾茲，一邊跳一邊正經臉講笑話，她被逗得哈哈開心，差點沒站住，舞步也亂了。他就批評她，她舞技太差。那時候她那麼開心，一直笑一直笑，腳底在打飄，她當時對他的就是：不怪她沒跳好，她腳下有雲朵。
李嘉玉還記得段偉祺笑得眼角彎起細紋的表情。他他想像了一下，如果他們腳下真有雲朵，那還跳什麼舞，應該抓緊時間在雲朵個做個愛。這種體驗千載難逢。
李嘉玉不，感覺會摔下去，沒安全福段偉祺卻她膽子太，太古板，必定會錯過許多人生樂趣。
李嘉玉閉了眼睛，靠在椅背上。飛機將她帶回他的身邊，她再次感覺到了下班回家的壓力。
李嘉玉下了飛機沒有直接回家，她去了街心公園，玩了一會滑梯，又回了一趟B大，在熟悉的校園裏瞎逛。她去了她和方勤之前住的宿舍樓，在宿舍樓前拍了張照片，發給了方勤。
方勤很快回複，樓體是不是重新刷過，看著挺新的。
李嘉玉回她：「舍管阿姨換人了。」
「那時候我們多年輕。」方勤道。
李嘉玉發了她一個呲牙的表情：「我現在也很年輕。」
方勤回過來一連串大笑的表情。「對對，真的，我覺得我能年輕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