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粉蝶兒偷樹的舉動,沈衣雪和曆劫久不在人界,所以除了覺得有些古怪之外,倒也沒有太多非議。隻是曆劫卻向粉蝶兒開口,索要客棧掌櫃給他的可以隱匿氣息的藥粉。
結果粉蝶兒也不知道是真的用完了,還是覺得這藥粉珍貴,不願拿出來,婉言拒絕了對方。
曆劫對此也不以為忤,隻是再次提出要求,就是粉蝶兒準備夜探李府的時候,他也一同前往。
這個要求粉蝶兒倒是沒有拒絕,畢竟這兩個人知道了他的目的,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事情總要更加容易掌控一些。
曆劫要跟著粉蝶兒準備夜探李府,自然也不能丟下沈衣雪一個,於是沈衣雪也就隻能跟著二人一起行動。
沈衣雪也覺得這李府說不出的古怪,何況又涉及到那個年青婦人,當下也就同意了。
二人看一看天色,此言已經是下午時分,夏日天長,離夜幕降臨還有一段時間,因此也就隻能是與粉蝶兒一起,跑到之前粉蝶兒所在的那棵大樹的樹冠中等著。
之前粉蝶兒所在的是一棵夜合樹,應當有些年頭了,樹冠如傘,十分地濃密。此刻又正花開時節,一簇簇粉色如同羽毛般的花朵,如錦如霞,十分絢麗。遠遠看去,就如同一層粉色的雲團,粉蝶兒那一身粉衣在其中,與花朵的顏色幾無二致,不要說藏身在樹冠當中,就是站在屬下細看,都未必能夠分得清是人還是花。
曆劫從來的都是一身白衣不染纖塵,沈衣雪的化雪禪衣也是白色,隻是上麵帶了許多
收斂氣息的事情,對於沈衣雪和曆劫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隻是曆劫對於粉蝶兒那種可以收斂氣息地藥粉似乎分外好奇,竟然十分難得得又追問了好幾句。
粉蝶兒倒也有問必答,隻可惜他加入保命客棧的時間不長,所知著實有限,曆劫問了半天,也沒有問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來。
至於那種藥粉,粉蝶兒自己也是堪堪夠用,自然也就不可能再分出一點來給曆劫研究。
對此,沈衣雪很是好奇:“你又不用依靠藥粉收斂氣息,為何會對那藥粉如此感興趣?”
曆劫皺著眉頭,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我隻是感覺,這種藥粉,不應該出現在人界。”
兩個人的對話引起了粉蝶兒的注意,他頓時瞪大了眼睛:“人界?什麼是人界?”
也不知是心事太重,還是曆劫覺得自己今日的話說的太多,總之在回答完沈衣雪之後,就直接闔起了眼瞼,在樹杈中間如同老僧入定一般開始閉目養神。
沈衣雪自然明白,這是曆劫不願對粉蝶兒多提關於六界之事,不過粉蝶兒卻是不知,久久沒有等到曆劫的回答,終於忍不住不耐煩起來,撇了撇嘴,朝著沈衣雪道:“沈姑娘,你這位朋友……”
他沒有再說下去,不過臉上的表情卻已經說明了一切。方才他對於曆劫可以說是有問必答,可輪到他,隻問了曆劫一個問題,對方不要說回答他,就是拒絕,都連句話都沒有。
沈衣雪自然是感應到了粉蝶兒的不滿,卻也無法向對方解釋,因此隻要幹笑了兩聲,轉移了話題:“隻是一棵樹而已,為何非得是這家的桃花樹?難道你就不能從其他地方弄一棵回去交差?”
粉蝶兒也不傻,沈衣雪的話題轉移地又十分僵硬,他焉有不明白的道理?當下神色也微冷了幾分:“雖然到目前我並未看到那棵桃樹,不過既然掌櫃的指名要這一棵,就必然有其特使之處,別處的桃樹,未必就能夠糊弄過去。”
“再者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是最基本的道理。”粉蝶兒道,“好歹掌櫃對我也算有救命之恩。對於他的交代,我又豈能敷衍了事?”
“不過一棵指定的桃樹而已,最多也就是費些周折罷了,又不是讓我去殺人放火!”
“再說,就算是當真要了我這條命,我也應當心存感激,——感激掌櫃的,讓我多活了這一年多!”
粉蝶兒這一番話出口,倒是讓沈衣雪有些出乎意料了。想粉蝶兒一個采花賊,幹的盡是些傷天害理的勾當,與過街的老鼠也沒有太大區別,誰又知道他竟然也會有忠耿的一麵?
還是說,在保命客棧這一年多,他已經是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
一念至此,沈衣雪對於粉蝶兒的那種不自覺地戒備心,也就逐漸的消減了許多,當下歉然道:“倒是我錯了主意,說錯了話,還望你不要介意。”
她目光誠懇,語氣自然,倒是讓粉蝶兒一時有些意外,楞了一下,才自嘲地一笑,道:“我本就是個聲名狼藉之人,沈姑娘如是想,也是情理之中。”
他這樣說,沈衣雪反而更加不好意思了,同時也不好再繼續追問那桃樹的神奇之處。
這棵夜合樹很大,樹冠更是茂密,三個人都在上麵也不顯擁擠,隻是氣氛卻開始變得沉悶和尷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