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府,鴛鴦廳中。
聽說父親要讓自己跟昆山來的官差走一趟,徐邦寧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就跳起來。
“父親,你說什麼呢?咱們是什麼人家?要我去跟個縣令受審?”
“你是什麼身份?”卻見往日眼裏滿是寵溺的父親,此時雙目中看不到任何的感情。“公爵伯爵還是侯爵?”
“這……”徐邦寧聞言通體生寒,難以置信的看著徐鵬舉道:“父親,我是你兒子啊。”
“‘我兒子’,這又是個什麼官職?”徐鵬舉卻依然冷冰冰道:“一品二品還是三品啊?”
“都不是。”徐邦寧平生頭一次體會到什麼是絕望,他已經徹底慌了。“可您的臉麵,還有曆代祖宗的尊嚴,不能丟啊!”
“你還有臉說祖宗!”徐鵬舉抓起桌上的茶盞,朝徐邦寧身上狠狠丟去。“祖宗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徐邦寧沒躲開,被茶水潑了一身。
隻聽徐鵬舉咆哮道:“說實話!你到底在蘇鬆幹了什麼好事兒?!”
“孩,孩兒就是奉父親的命,去開了個會啊。”徐邦寧還想打馬虎眼。
“那你就跟著他們去昆山!”徐鵬舉氣得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放心,我會給你請最好的訟師!”
“小公爺,你怎麼這麼糊塗啊。”馬禦史忙一麵給老公爺順氣,一麵勸徐邦寧道:“跟我們說謊,不是害你自己嗎?”
徐邦寧一愣,心說可不是嘛。便囁喏道:“不都是被父親嚇的嗎?”
“這麼說,你真派人毀了昆山的大堤?”徐鵬舉麵無表情問道。
“不全是……”徐邦寧鼓足勇氣答道:“兒子確實派人去掘堤了,可掘了半天沒掘開。聽說這次台風,昆山又安然無恙,可見大堤被毀,純屬誇大其詞……”
話沒說完,就聽老父親重重一拍桌子,喝道:“把這孽畜綁了!”
侍立在廳中的親兵,早就得了吩咐,馬上將小公爺按在地上,五花大綁起來。
“父親,這是幹什麼?”徐邦寧都懵了。“我已經說實話了啊。”
馬禦史暗歎一聲,心說這麼大人了,怎麼連‘坦白從嚴’的道理都不懂?
“我徐鵬舉,沒有你這樣的兒子。”老公爺忍著心痛,咬牙切齒道:“今日便也要學一把古人,大義滅親!”
“父親,你怎麼了?”徐邦寧一邊掙紮,一邊哭喊道:“我可是你最疼愛的兒子啊。”
“慣子如殺子,老夫悔之晚矣。”徐鵬舉見狀,也忍不住抹淚道:“但我徐家的二百年祖業,不能被你給毀了啊。”
“姓趙的會弄死我的,嗚嗚……”徐邦寧幾乎崩潰了。
“放心,我會讓你大哥護送你去的。”老父親的安排卻十分周到。“到時候看看能不能求那趙昊,開恩放你一馬。”
徐邦寧聞言卻徹底崩潰,父親這安排,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不不不,父親,我寧肯自己去,也不要徐邦瑞陪著。”他慌忙搖頭道:“他一定會整死我的,一定會的。”
“不許這樣說你大哥!”徐鵬舉卻冷哼一聲,揮下手道:“把他的嘴堵起來。”
親兵便將早準備好的破布頭,塞進了小公爺的嘴裏。
徐鵬舉狠下心來不看涕淚橫流的小兒子,悶聲問外頭道:“邦瑞來了嗎?”
“回公爺,大公子來了。”門外響起徐安的聲音。
“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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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邦瑞被叫來時,正在別業讀書,人都到了鴛鴦廳門外,依然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