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帶任何一人,不驚動任何一個電子設備,用最原始的辦法離開聯邦,逃避了無孔不入的網絡監控,卻未曾想過早就有人等在這裏。
如果對方完全知曉他們的行動,為何不提前闖進他們家?
“十年前,開完那次會之後,鍾離望就跑了,但你還留了下來,即使我知道你的想法一直與我們相左,也沒有多說什麼。”老人緩緩開口,看起來和張依瞳有舊。
海浪還在身後翻滾,孫無情看著麵前羸弱的老頭,不明白為什麼母親的手在微微顫抖。
這個人,看起來真的很老了,而且隻穿著一套普通的西服,配上那張老臉,甚至看起來有些滑稽。
“整個計劃從開始到現在,隻過了十五分鍾。”戰服後那張依舊年輕的臉表現出不解的神情:“我正常下課,傳庭今天不忙,權當散步回家。十五分鍾,我們足以消失在整個聯邦的眼裏,甚至都不需要任何勢力的幫助。但為什麼,你會知道?”
說完這句話,她又回過頭看看這片汪洋大海,語氣冷冽:“如果你在這,那是不是說聯邦西海岸第三艦隊已經包圍了這裏?”
“哎,哎。不不不不不。”老人急忙擺手,但那張刻滿皺紋的老臉又迅速從無辜換成了奸笑:“今天隻有我一個人來。說真的,小瞳,我真的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你們跑了。這樣最好,最好。”
他的笑容讓孫無情有些害怕,盡管他在同齡人之中還算翹楚,但麵對麵前這個老人,他發現自己在精神上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反抗力量。
“這樣,我們的不管落到了誰的手裏,都再無人知曉。”張依瞳寒言:“你想獨占我們一家!”
張依瞳一向直言直語,不說二話。她的恩賜讓她看清所有的真相,包括人們語氣裏暗藏的真正目的。
她最看不慣的,就是這些活得太長的老人,永遠希望打著別人不知道的算盤。
不管是傳庭,還是她,甚至是她的兒子,對聯邦的重要性,都不言而喻。
但他們是獨立的人。
正因為獨立,才需要獨立,不能永遠活在這個老人的陰影下。
但,既然他已經出現在了這裏,就證明這個計劃已經失敗了。
整個聯邦,應該隻有一個人可能會猜到這個計劃。
“這麼說,你找了林衛的女兒?”張依瞳腦海裏冒出了那個剛成年的小女孩,安然的年紀和無情差不多大,但在八歲的時候,卻已經算是覺醒了恩賜:“這和她無關,你這是強迫她進行預言!你知道這對她的傷害……”
但話還沒說完,老人就直接舉起了手中的槍。
聯邦在所有槍支上安裝了監控裝置,就算是自己組裝,材料上也會暴露出馬腳,所以張依瞳並沒有打算攜帶武器。而老人在舉起手槍的一刻,黑色的戰服在瞬間取代了西裝,遮擋住了他滿是皺紋的臉,也讓一些聲呐武器和電磁波無從落腳。
這種情況下,有槍的人便站了上風。
“勃朗寧m1910,這種型號在幾百年前生產了上千萬把。但隻有這一把,被一個青年拿去射殺了裴南迪大公,是不是很有意思?”老人說道:“這些有故事的武器,我都收著,全
都收著。相比那些先進的武器,隻有它們,才有真的靈魂。小瞳,不想死在這無名之地,就跟我走吧。你想要的,傳庭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們。”
見他提到了傳庭,張依瞳估計抓他的軍人已經在路上了,但她丈夫藏在心裏的秘密,就連她也不知道,張依瞳並不擔心他。
她現在擔心她的兒子。
“林衛也默許了這件事?”張依瞳悄悄把孫無情護在身後。
“我說過了,他不知道我用了小安然。薑夔把一切都處理的很好,我不希望他知道。”老人舉槍的手十分穩定,不偏不倚,瞄準的是張依瞳的心髒:“林衛是把很好的劍,我暫時還不希望他染上汙穢。依瞳,你們的時間應該到了,即使是卡梅爾城那塊小地方,想要預測超過半個小時的所有數據,真的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不是傳庭掌握了近二十年的數據,不可能有這樣的成果。”
老人往前踏了一步,手槍直指張依瞳,伸長了脖子,似乎在往懸崖底下看。
“怎麼樣,要跑嗎?”他的語氣很緩慢,似乎一切盡在他掌握之中。
他不在意孫無情是否離開,除了他的父母,沒有人知道他的價值。老人隻想要留住張依瞳,他還不清楚這個女人在聯邦外做了什麼手腳,是否和鍾離望串通合謀,但無論如何,決不能放這個女人走。
正好,張依瞳也是那麼想的。
所以,她把孫無情推了下去。
就在她做出這個選擇的一刻,老人也扣動了扳機。
這把被他保養了幾百年的手槍,子彈依舊順利的滑出槍膛,射向了張依瞳的胸口。她身上穿著的戰甲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這一刻,她還沒有受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