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掀開,推車上的白骨漏了出來。
杜氏族人齊齊痛哭。
唯有路都走不穩的孩子們咬著手指,好奇的看著突然大哭的大人們,不一會,被這氣氛感染也哭了起來。
杜青羽看到了站在後麵夫男堆裏的柳宴安,他兩隻手一左一右正在抱著哇哇大哭的龍鳳胎。
杜青羽連忙走了過去,接過了他臂彎中的孩子們。
杜謙良紅著眼睛指著推車上的白骨問:“娘,那是什麼?”
杜青羽沉默了,她不想這麼早讓孩子們知道這殘酷的事,她怕嚇到孩子們。
柳宴安卻蹲了下去,抱住了年僅五歲的杜謙良,在她耳邊一字一句道:“那就是當年在深山,為了守護族人們,與野獸拚殺而死的族人們……”
杜青羽閉上眼睛,聽柳宴安將當年的事全部講與了孩子們。
杜謙語抱著杜青羽的腿,細細的啜泣,哭著問到:“為什麼?為什麼野獸會吃人?老虎那麼可怕,為什麼我們要去深山裏?為什麼他們會死?”
族長夫郎抱起杜謙語,給他擦幹眼淚,吸了吸鼻子解釋道:“阿語,因為那個時代,有些事是比老虎還要可怕,而我們太弱了,所以我們才要躲到深山裏。
人生老病死,早晚都會走到這一步的,她們是為保護族人而死,死的時候,她們臉上都是帶著笑的。
所以,阿語,不要哭了,今總於把他們迎回家了,我們該笑才是。”
杜謙語點點頭,埋在族長夫郎脖子裏,細細的嗯了聲。
杜謙良握緊拳頭,咬牙道:“我要變強,老虎可怕,就殺光老虎……”
柳宴安揉了揉杜謙良的頭,眼底深色無限柔軟。
杜青羽明白了族長夫郎的未竟之意,在那個年代,前朝末年,正是紛亂之刻,先是政治混亂,皇帝昏庸殘暴,後又豪強四起。
流民、土匪、暴亂,苛政猛於虎,沒有反抗自保之力的普通老百姓,要麼當了土匪,情願當吃饒狼,不願當被吃的羊。要麼投入軍中,在戰場上奪得一份生機。
杜家人,老實淳樸,不願做害饒那一個,又老弱婦孺皆在,會選擇深入山林,與猛獸為伴,也是被逼無奈。
少年男兒杜星童牽起杜謙良的手,仰頭看著族長夫郎,一字一句道:“族長夫郎,謙良弟弟的沒錯,老虎吃人,我們殺了老虎,要不然就剪了它的爪子,拔了它的牙,讓它沒法再害人。
所以,我們現在要好好學本事。
以後再有像老虎的人,我們不要逃了,殺了老虎就是!”
族長夫郎笑了:“那可是比老虎還可怕的人呐,你們不怕?”
“我們不怕!”
杜家村的孩子們一個個挺起胸膛,目光如炬。
族長夫郎笑出了眼淚,“好好,你們都是好孩子,但是我希望你們將來無論做什麼事,都要先以性命為重,隻要命在,希望就還在。
要知道,當年他們拚死保護族人,就是為了族中血脈不斷,希望不斷——”
一旁,何蘊之,不時的在硯台上沾著筆墨,在紙上飛快的寫著什麼。
杜青羽看了看站在一起的文惠皇孫、景安皇子二人,心中一動,這兩人是皇家之人,站在大夏朝最頂尖的位置上,不知看到眼前這一幕,心中回事何感想。
杜家饒曾經發生過的悲劇,絕大部分是前朝皇帝苛暴的結果,杜青羽不信,同樣身為皇家的人,會沒有感觸,如果沒有,她不介意再加點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