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盡春來。
一年裏最是嚴寒的日子,隻要熬過這段時日,就會迎來新春。
這就是年,在這個日子裏,杜家村殺豬宰羊,祭祀神鬼與祖先,祈求新的一年,風調雨順,免禍去災。
這一,各家都備上豐厚的食物,端去了宗祠那裏。
築起高高的篝火,朱砂塗額,身披沾有鳥羽的衣服,圍著暖暖的篝火,喝酒吃肉,興起了,手拉著手,嘴裏哼著神秘的曲調,配著鼓聲,跳起迎春之舞。
眾人圍著篝火,手牽手,杜青羽左手牽著柳宴安,右手牽的是文惠皇孫,跟著族人們,腳上七扭八扭,笑的最是歡悅。
孩子們頭頂插著幾根羽毛,在大人圍成的圈子裏轉來轉去,活潑可愛,笑聲不斷。
杜青羽扭頭和身邊的柳宴安對視一眼,內心感受到的是無限滿足與安穩。
又是新的一年,杜青羽掰著手指頭算了一算,一算,下了一跳,不知不覺,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八個月之久。
八個月,長不長,短不短,杜青羽卻覺得恍如隔世,八個月裏,對她來,經曆太多了。
從借屍還魂的驚慌,到初見這個世界的不適,女尊男卑的荒誕奇妙世界、撿漏的如廁方式、男子令人嘔吐的妝容、粗糙的飯食……
但這些都經過杜青羽的努力,一步一步的改善了。
現代的記憶已經深埋在心底,不再是像剛來那般,時不時的回憶,她可能是回不去了,就算有回去的機會,她大概也是舍不得吧……
新年之後,要做的就是走親訪友。
正月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
但是柳宴安的娘家有點遠,不是一就能結束的。
杜守心、杜薑氏二人又隻有兩個女兒,沒有外嫁的兒子。
所以,按照慣例,杜青羽杜青河姐妹要提著厚禮,跟著杜薑氏去外祖家做客。
杜家村隻有薑外祖家一家外姓,薑家自從當年逃難來到杜家村,就一直低調,等閑情況下,是不會出頭的。
因為薑家自逃難來到杜家村之後,杜薑氏的父母不過五年便病了去,隻留杜薑氏、杜薑氏長姐二人。
這也是為什麼杜薑氏一直以曾經的家族榮耀為榮,卻仍嫁與世代農人出身的杜守心為夫的緣故了,隻他們姐弟二人,太艱難了些。
杜青羽跟著杜薑氏邁進了外祖家的大門。
表妹薑寫意早就等在廳堂裏。
杜薑氏習慣性的開始收拾家務,邊收拾邊問到:“寫意,你娘呢?”
薑寫意麵上閃過羞赫:“我娘她在書房作畫——”
杜守心當即黑臉。
杜青河湊在杜青羽耳邊低估:“多少年了,大姑她始終不給咱娘好臉色,不知道她傲氣個啥?要不是咱娘,她連住都地方都沒營—”
薑大姑當年在杜家村安葬完父母後,是打算帶著杜薑氏去尋薑氏走散的親族的。
但是杜薑氏在杜家村生活了五年,五年裏足夠一個九歲的男孩長成含苞待嫁的少年郎。
是的,杜守心趁機贏得了杜薑氏的芳心,非君不嫁,非卿不娶。
薑大姑無奈,不能留下胞弟一個人在杜家村,隻能陪著弟弟安家落戶與杜家村,在此娶夫生子。
粗鄙農人,卻去了自己捧在手心疼的弟弟,若不是災人禍,落難於此,杜守心這樣的人連見弟弟一麵都不配的,更何況娶他?